张兆霖大帅府的大门口有两名官兵把守。
被张大帅叫来的警长在刘秘书的陪同下快步走上大门的门阶,忽然被陶公瑾的声音喊住了:“警长,你怎么来了?”
警长停在门廊下,回身看到了陶公瑾和他的药剂师孙普一。
警长纳闷:“大帅也叫你过来了?”
陶公瑾说:“我是有求于大帅!听说你们警察局办了大案?”
说着,陶公瑾就赶上了警长,俩人一同走过门廊,来到了张家院子里。
警长回答:“就是抓住了一个小毛贼而已。”
陶公瑾道:“那可不是一般的小毛贼,他的手上沾了多少孩子的血?”
警长谦逊地笑了:“陶公瑾董事长言重了!言重了!”
张大帅的府邸是三进院。因为前段时间张馨丢失,张兆霖就加强了大帅府的警戒,现在这三进院每一进门都有两名官兵把守,对来往的宾客进行盘查。警长和陶公瑾是这里的常客,所以这里的守卫也都认识他们,盘查也就免了。
警长和陶公瑾径直走进最后一进院落,在张家管家刘全的招呼下,来到张大帅的会客大厅。
张兆霖坐在主人位置,警长和陶公瑾坐在宾客位置。
张兆霖问警长:“警长,听说那劫持小孩的凶手是王君鹏队长当场抓获的?”
警长说:“是的。”
张兆霖点头:“看来你们警察局里面人才辈出啊!先前有一个陶子文,现在又来了一个王君鹏。有了这些人才,上海的治安就不愁了!”
警长赶忙说道:“我替他们谢谢大帅的抬爱。那个凶手梁安刚刚在拘留室里面自杀身亡了,不过,从凶手目前交代的作案动机和作案过程仍然有很多疑点。陶子文认为,梁安很可能是幕后真凶的替罪羔羊。”
张兆霖看向陶公瑾,并问道:“陶公瑾,你怎么看?”
陶公瑾沉思道:“这办案的事我不懂。不过,我儿子认为这件案子还有疑点,那就让他继续调查。”
张兆霖说:“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心话吧?这段时间,不少人把儿童丢失的案子和枯黄皮肤小孩在你陶氏医药大厦跑出来的谣言混为一谈,这些毫无根据的言论在上海大街小巷传得沸沸扬扬。儿童丢失案一天不结案,怕是这些谣言就一天不能止住,你比任何人都希望儿童丢失案早日告破。”
陶公瑾感激地向张兆霖抱拳道:“知我者,大帅也。就因为这些传言,还有省外的一些报纸宣扬我们陶氏医药出品的特效药包含大量违禁成分,使陶氏医药的药品销售额大幅萎缩。这个传言再不告破,我们陶氏医药就要进入亏损状态了。”
张兆霖说:“你别跟我哭穷!陶氏医药的大股东是我,就算亏损也是我亏的钱最多。不过,就算陶氏医药垮了,儿童丢失案的幕后真凶也必须被绳之以法!”
张兆霖看向警长。刚才张兆霖和陶公瑾的一番对话让警长倍感压力。
张兆霖问警长:“警长,你们警察局有这么多的破案高手,就不能想一想办法让这个案子尽快告破吗?”
警长哪里听不出张兆霖话里有话?便答道:“我明白了,大帅。就在这两天,儿童丢失案宣布结案的新闻就会在上海各大报纸上刊登。”
……
医院病房。
李若兰坐在床边,就着床头柜翻译《十四行诗集》。她聚精会神,一丝不苟,蘸满墨水的钢笔笔尖下流出娟秀、优美的字迹。她认真投入地工作,连郭字谦提着午餐走到她的身侧都没有发现。
李若兰用手臂撑着下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默念着一首十四行诗的原文若有所思。显然,她在翻译这一段文字的时候遇到了障碍。
郭字谦在李若兰的身后念诵道:“这首诗该这样翻译:你从何处取得的这股魔力/连谬论也能把我的心灵拘束/教我污蔑,用忠实的目光撒谎/并矢口否认阳光灿烂的明天……(摘自莎士比亚十四行情诗《哦,你从何处取得这种魔力》)”
听到郭字谦的声音,李若兰转过头来,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郭字谦。
郭字谦念诵完毕,却感觉到自己刚才的翻译似乎有些绕口,但却又一时想不到该如何纠正,于是便细细地咀嚼刚才译好的诗句:“连谬论也能把我的心灵拘束……矢口否认灿烂的明天……”
李若兰说:“郭大哥,不如把把‘拘束’换成‘束管’,这样的话,这首诗念起来就合辙押韵了。”
“束管?”郭字谦想了想,“嗯,看来你已经开窍了嘛!”
李若兰得到夸奖,活像个小女孩一样兴奋地笑着。
郭字谦把手里提着的餐盒放在床头柜上,把米饭和炒菜从饭盒取出,又把一幅筷子放在碗上:“来,先放下工作吧,我给你带了午餐。”
“我先把它记下来吧,省得吃完饭再给忘了!”
李若兰在旁边慢慢地、轻柔地书写着,一直到她把刚才翻译好的诗句写完,才将《十四行诗集》英文本和她翻译好的诗句放在旁边。随后,他就看到了柜面上只有一份米饭,便问道:“郭大哥,您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慢慢吃,吃完就把餐具放在饭盒里面。我去给你办下出院手续。”
“嗯!”
李若兰低着头,端着米饭就着炒菜,一小口一小口地用筷子将米饭送入口中。
在李若兰吃饭的过程中,郭字谦就办完了出院手续。他和李若兰从住院部的大楼走出来的时候,李若兰还背着她的被褥和生活用品。
郭字谦掏出自己的钥匙给李若兰,说:“小兰,你今天就不要去上班了。这是我家的钥匙,你先把这些东西放在我家,然后在我家休息一天吧。”
李若兰接过郭字谦递给她的钥匙,含蓄地抬头看着他:“郭大哥,谢谢你。”
“咱们不是好兄妹吗?说谢干嘛?你先在我家住着,什么时候找到新房子了再搬。”
“嗯!”
“我还上班,先去书局了!”
“嗯。”
看着郭字谦渐行远去,李若兰站在住院部的楼下,略感失落。
李若兰来到郭字谦家,拿着钥匙打开郭字谦家的门,然后提着被褥就走进郭字谦家里。
郭字谦家基本没有多少家具,显得宽敞而整洁。李若兰看着这整洁的房间,无所适从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她看到了一扇半掩的房门,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那扇房门走去。她推开房门,里面是郭字谦的卧室,有一张桌子一张床,床上被褥折叠得很整齐,桌子上也很干净整洁。
李若兰走到桌前坐下,一抬头就看到了正对面的墙壁上贴着一张纸条,便从上面拿下来。这张纸条是郭字谦把程玉瑶救回家,程玉瑶在离开的时候写的。纸条上面写道:郭先生,非常感谢你在危难的时候能出手相救。虽然你没有揭开我的面纱,但我想,你一定知道我的身份……
李若兰看着看着,将蓄满泪水的目光转向他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