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关系,在旁人看是不不言而喻的。
当然,顾昔言矫情的也并非单单这一件事情,更多的是因为……他的那份维护。
拒绝了公主,选择了她,一个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善良的女人。
这样的楚忱夜,顾昔言觉得两个人之间好似有一道无形的沟壑,即便是努力,也跨越不过。
“侯爷怎么来了?”
她虽嘴上疏离,但是行为上却是一点没有。这要是换做了旁人,恐怕早就从门槛上起身了,但是面对楚忱夜,她没有。或许,从心底里,在他面前就愿意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楚忱夜没有回答她,反倒是一掀衣袍,竟然坐到了她身旁。今日入宫的所有人,穿的都是隆重。顾昔言身上的,是最华美的宫装,精致美丽。而楚忱夜身上的,则是深紫色蟒袍,衬得人是精神矍铄,硬朗英武。
“原来侯爷也喜欢这般?”
楚忱夜眼睛看向前方,没有看她,可面前不远处明明除了一处宫墙,便再无其他的。
“从前在军营的时候,与众将士常常都是以天为被,地为床。十天半月见不到干净的水都是正常的。如今这般,算是好的,至少还有一个干净的地方坐着。”
顾昔言一听,心中猛地一紧。她是知道他从前军旅生活必是不简单的,却也没有想象过会是这般的艰难。再想想自己在尼姑庵受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她受苦,是为了自己,是女人之间的愚蠢争斗。可是他受苦,却是保家卫国,不知全了多少家庭的幸福。如此一比,倒是她局限了许多。
“侯爷沙场威武,所到之处,敌寇不战而降,战功更是不计其数。这些,昔言都听说过。”
“你不是得了失魂症,忘记了与我有关的所有事情?”
“是忘了,但是……我有打听过。”
顾昔言说话的时候,顿了一下,她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太合适。但是,她还是说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面对楚忱夜的心情,异常的平静,就像是看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亲切的很。
她说话的声音虽小,但是楚忱夜却听得清清楚楚的,在听到那句‘打听过’的时候,他心中好像猛地露了一拍,一股激动从血肉里溢了出来。但他素来骄傲,哪里肯表现出来,让她有所察觉。
“那在你心中,我是个怎样的人?”
这句话,楚忱夜心中拿捏了很久。今日,终于问出口了。
顾昔言一怔,不想他问的如此直白。再一想,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从不扭捏,习惯的直白霸道。难道军旅之人都是如此?可是,可是她又要如何回答,才显得不突兀。楚忱夜没有看她,顾昔言反倒是先看向他,眼眸浓郁。
“我听别人说起侯爷的事迹,总想,那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恶男儿,志存高远,令人惊叹佩服。又禁不住想,这样的好男儿,也不知道谁会成为他……掌上的明珠。”
威风凛凛的将军,年轻英俊的侯爷,究竟是谁会得到他的青睐,荣获那世间最璀璨的幸福。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沉默了,顾昔言有些后悔方才的话了,可是时光不能倒流,她不能收回。
楚忱夜盯着那宫墙,好似没有听到那话,表情未曾有丝毫的变化。
“明珠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良久后,楚忱夜才开口,磁性的声音平稳低沉,有种莫名让人安心之感。
可是,顾昔言却逃避了。她挑起的话题,很没有出息的自己逃了,她故作轻松笑意,只当没有听到那句话,转头问他别的事情。
“今日祭神台,突然冒出来压制住太后的那些人,是侯爷的吧。昔言想破了脑袋,也就只有侯爷最有可能了。侯爷手下的兵,放眼整个北周,还没有谁家的能够比得上。”
楚忱夜这时候才扭头,看她的眸子,清丽明亮,像是天上的星辰,却被什么东西遮挡了一般,有了一层灰霾。
“我只是出了兵,可你却是出了主意。今日,你在顾锦涵剑下的时候,周萧若是不救你,你又当如何自处?顾昔言,你做事便是这般?只给别人留了后路,自己却是全无。”
楚忱夜的话中有明显的责备含义,顾昔言不是聋子,也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来。
她一低头,叹了一口气,道;“总归我还活着,侯爷不是站出来了么,有惊无险。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万无一失的。你看,今日太后不也是败的出人意料。”
“她败,是因为周萧有你。”
楚忱夜不接受她的理由,冷冷驳回。
顾昔言抬眸看他,道;“忱夜,我知道你懂我。我没有选择的余地,我进了这宫门,万事便由不得自己。周萧没有料到的事情,我都一一提醒。先皇的遗诏,太后的母族……等等,你看见的,没有看见的,我都做了。”
“今日祭神台无事最好,我其实很讨厌流血的。我不确定周萧会不会救下我,或许会,也或许不会。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你。你埋怨我也好,怪我也好,总归我今天是利用了你。这点我认,但凡是我做过的事情,我都认。”
“这皇宫,我不想待了。我帮周萧夺位,他保我性命,予我郡主之位。我想要离开皇宫,自行辟府,也要付出些什么才对不是。他已经答应我了,此事一过,便放我出宫。”
顾昔言说了好多,有些事情她原本不想挑明的。可是那话好像就已经准备在嘴边了,顺嘴就说了,根本由不得她控制。她以为,楚忱夜会生气,再不济也会有些薄恼。
但是,好像他都没有,楚忱夜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像是捕捉到什么。
“你方才叫我什么?”
“我……”
顾昔言这才堪堪回神,自己方才叫了他……忱夜。她没有刻意的迎合,这个称呼与那些话一样,都是出自本能。
“侯爷,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要不要……”
“本候命你,在这里陪本候!顾昔言,你如今虽贵为郡主,但是阶品仍旧低我一头,这点你不得不承认。”
顾昔言无语,没想到刚刚心里想他霸道,现在这人就果真的霸道起来了,可偏偏他霸道起来,不容许任何人违背,这点她很是清楚,也吃过不少的亏。
“好,那本郡主就陪侯爷在坐一会儿。只是稍后若是有宫女太监路过,看到你我二人这般模样,倒不知要如何作想了。”
楚忱夜闻言轻笑一声,挪揄她道;“现在知道人言可畏了?方才你一个郡主,不顾形象的就坐在了这里,怎么好顾虑顾虑呢。还有,今日一过,这宫里谁不知道锦平郡主与淮安侯之间,有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