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大楼
白大人拱了拱手恭敬地回答小皇帝的话：“回陛下，我军——还在败。”然后把头低下准备接受皇帝的训斥。
“唉——”小皇帝只是抬头叹息了一声，并没有说白大人什么。他褐色瞳仁轻轻地抖动，口轮匝肌有些轻微的抽搐。他就背靠着床头，忧伤地环视这寝宫里的一切。
隔了很久小皇帝还再说：“你说说，天龙坊到底有多少人？”
“据臣推断，天龙坊应该还有二十多万的兵力。”白大人低着说道。这个数字说实话他也不是太肯定，不过按照现在的攻击强度，以及四川方面的活跃程度，他猜测的话应该有这么多人。
小皇帝点了点头：“朕也是怎么想的。白大人觉得这仗应该如何打。”连续这么多的军情过来，小皇帝心里也有些对天龙坊刮目相看了。
“如今我方将士损失惨重，主帅被杀，不适合再打了。臣主张，退。”白大人紧张地说，头顶都冒出汗来。他知道小皇帝心里是不服的，毕竟孙崖是称王的呀，打的是朝廷的脸。小皇帝想找回这个面子。可眼下根本就打不过，再打下去可能整个四川都要沦陷了，倒是把更多的地盘送给天龙坊。这就不好了。
小皇帝叹了一口气，眼神充满了忧伤：“白大人，我军损失了多少。”
“有六万多将士丧命了。二万多受伤了。”
“六万换四五万？”小皇帝一笑，“这仗打得——难看呀。难看呀。退吧，退吧。李公公去下令吧，让他们回来。”小皇帝叹了一口气，招了公公进来，到案前写了旨意。
小皇帝又倒在自己的榻上，看着白大人说：“白大人，过来。赐坐。”
一个公公端来了一张椅子放在小皇帝的床边。
小皇帝对白大人说：“白大人与朕讲讲父皇与皇兄的事情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的错的都与朕说，都与朕说。没关系的。”
“是。”白大人点点头，心里很是忐忑。
白大人虽然心里有些虚，但也渐渐地说了很多事情。几乎是把他知道的，曾经的那些事情都说了个遍。一边说他一边看着小皇帝的脸色，感觉小皇帝脸色不对的时候就会换下一个话题。可是小皇帝却不允许，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说。每一次说道禁忌的时候，他心里都会抖一阵，可是白大人却发现，越是这样的“禁忌”小皇帝越是喜欢听。搞得白大人心惊胆战的。
最后结束后小皇帝叹了一口气，他深深地说：“如此看来，马家是我们皇室最后的护身符了？”
“陛下——皇室——”白大人恭敬地低下头，话还没有说完小皇帝就打断了他。
小皇帝摆摆手，他清楚白大人要说什么，于是对他说道：“别与朕说奉承的话，天下满目苍凉，朕知道，朕看得见。没什么好避讳的。皇室英明神武？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骂朕是昏君的。”
“在陛下的带领下，一定——”
“一定什么。”小皇帝似乎很爱打断别人的话，“一定好起来？朕看透了。朕尽力。这些事情就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难呀！难呀！”
小皇帝连叹了好久口气，接着又问白大人：“对了，马家是不是还有一个叫马晓兮的女儿还活着？”
“对。马晓兮以及在马家生活五年的葛永逸，而且葛永逸也与马家的关系不一般。马有才是葛永逸的亲舅舅。”
“朕知道。知道。他们现在在何处？还在天龙坊？”皇帝问道。
“不知。”白大人摇摇头，“自从刘璋被杀以后就没有葛永逸的消息了。可能在天龙坊，可能没有。”白大人心里暗暗害怕，毕竟如今他在掌握朝廷的内坊，情报却这般残缺。这事情追究下来，白大人难辞其咎呀。
“能让他回来吗？”小皇帝看着屋顶，淡淡的说。像是在幻想什么东西一样。
“这——”白大人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已经就发过一次榜的，可是他们都没响应，继续在未天龙坊效力，而且还反抗得这么厉害，说明人家就已经对朝廷不抱什么希望了。
“伤透的心，怎么会复原呢？”白大人还在为难，小皇帝却先说了。小皇帝自嘲似地一笑，听白大人之前说的他就知其中的因果了，“两家人的命，几百多口的人，他们怎么会原谅朝廷呢？听说天龙坊上一任帮主也是一位大臣的女儿？”
“对，南宫凝。她是天龙坊创始人之一。据我们现在得知的情报是，南宫凝是天龙坊暗杀与情报部门的创建者，也取名为内坊。她的爹曾经是朝廷内坊的坊主，南宫家也是有爵位的，他们家族也是开国功臣。也是因为一些冤屈被抄了半家。”白大人看着小皇帝的脸色小心地说道，背后的衣服都汗水打湿了。
“这事情朕知道。当初南宫家被抄的时候朕还大哭了一场。南宫家的小女儿，朕现在都记得她。若是没有那次的事情，恐怕她就是现在的皇后了。”小皇帝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也不知道她现在还过得如何了。”
“似乎没有她的消息了。内坊一直没有关于南宫家小千金的消息。恐怕在那一场灾祸中——”白大人咽了咽口水，“已经去了吧。”
“这就是因果循环呀。因果循环呀。刘璋，汤远，南宫凝，葛永逸，马晓兮，这些都是皇室曾经犯下的罪过。没法，没法。”小皇帝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朕累了。”
“微臣告退。”白大人起身做了礼再缓缓退下。
小皇帝见他走以后又倒在了床上。这个大楼颤颤巍巍，他是知道为何了，因为腐烂是从骨头开始的。伤了这么多忠臣，功臣后代的心，这楼怎么还会安然无恙。这些人的力量，集合起来就成了天龙坊。一个让朝廷都忌惮的组织，就算对方称了王，称了帝，也没办法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即使这些都是恶果，那也要想办法解决。在这样下去，程朝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