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洪的离去（下）
那个时候南宫凝并不知道葛永逸会不会治疗他的病，但她准备赌一下。南宫凝算了就算自己还能活十年，那弄夸马家五六年就差不多了。以前或许还难弄一点，但现在葛永逸到了马家，小洪进了宰相府，而宰相又替洪家掩盖了事实真相。简直就是上天庇佑她。一切都是天意。
原本南宫凝正在为挑拨右丞相与马家而发愁，因为马家两兄弟几乎是滴水不漏，就算政见不合在私下也能与各各官员处理好关心。南宫凝精于算计，可无论她怎么算，要让两方弄成你死我活的状态，至少也要五年！南宫凝等不起。看现在不同了，这两家自带大仇！就算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她如今也敢干了。
其实还未等小洪她们开始行动，右丞相就意识到马家与他之间总会有决战的一天的。他自己就已经开始谋划着了。之后加上天龙坊的搅局，以及天龙坊精准的情报，右丞相很快就占领了主动权。接着马家就倒了。
小洪收回思绪。她站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一跳白绫，白绫穿透房梁。看着它傻傻的笑。
丞相虽然全身都是漏洞，但太聪明了，南宫凝害怕把他扶起来以后反而是个隐患。小洪就开始日日为他下迷魂之毒，扰乱右丞相心智的同时，又沉迷小洪的肉体，而且对小洪还毫无防范，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会与小洪说，也会与小洪商量。
迷魂之毒也是占了重要的作用，若是没有没有这东西，如此精明的右丞相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再如何迷失在权利当中，他也是儒生，也懂得君君臣臣的那一套，对待皇帝也绝非是今天这这般。历史上有太多的教训了，右丞相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实在是百密一疏，太相信小洪了，深重迷魂之毒，小洪说什么他就这样信了。
小洪拿来了凳子，看了看白绫感觉还是相当结实的。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对着白绫说：“师父呀，当我知道你爱上葛永逸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任务完了以后我就得消失，可是我能去哪儿呢？在内坊我学会了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只有死人还不会说话。无论去那里，不经意间总会留下一丝蛛丝马迹，我不想因为这些打搅到你。师父呀，你好不容易还在找到了自己心系的人，一定要幸福。徒儿先去了，希望来世我还能做你的徒弟。”
说完她就站在板凳上，头伸到白绫里，一脚蹬掉了脚下的凳子。
南宫凝从来没想过要灭口的，她对自己忠心的手下都很仁慈的，要不然当年洪家屠杀葛家的时候，她就已经派人把洪家给灭了。但小洪害怕自己出去以后留下什么痕迹，这对南宫凝来说都是天大的麻烦。葛家的覆灭与南宫凝无关，可马家却是南宫凝用卑劣的手段将其一点点推向深渊的。一旦葛永逸知道了什么风吹草动，南宫凝与葛永逸就彻底不可能了。更可怕的是，恐怕葛永逸会认为葛家的覆灭兴许也与南宫凝有关了。
毕竟小洪是南宫凝的人，也是洪家的人。毕竟马家与右丞相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洪家杀了葛家，没有这个前提南宫凝也实在难以从中挑拨。葛家似乎成为了这件事的关键，一旦葛永逸知道马家是因为南宫凝的关系而被灭的，以葛永逸的智慧一定就会认为从葛家覆灭的罪魁祸首就是南宫凝。
小洪不允许把马家覆灭的秘密带出去。因为南宫凝真的很爱葛永逸，她看得出来。保守秘密最安全的方式就是灭口！所以小洪毅然决然地踏上死亡。
在外接头的人迟迟等不了小洪，心急如焚，也就悄悄地溜了进去，没想到却看到了小洪已经凉下来的尸体。赶紧取下白绫把她抱走。
南宫凝看着对着抬回尸体的人说：“我让你放她走，没让你杀她！”
“奴婢在接头的地方没等得到小洪姑娘，时间又不晚了，朝廷的士兵随时会到，担忧她的安危我就进去找她。却发现她已经上吊自尽了，我去的时候尸体已经凉了。”他对着南宫凝单膝下跪，手里捧着小洪上吊用的白绫。
南宫凝并没有来接白绫，她和所有女人发火起来一样，对着他大吼：“你怎么不早点进去？”南宫凝瞪着他，感觉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位手下低头不知怎么回答。
南宫凝带着哭腔怒吼，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你怎么不早点进去！为什么！为什么！回答我。”她大吼出来，似乎是要崩溃了。
手下咬了咬嘴唇，单膝变为了双膝，然后五体投地：“请坊主赐罪。”他能说出什么，他的职能仅仅是接头而已。可坊主发怒了，也没有办法，只能请罪。
“滚——滚——滚！”南宫凝怒吼。整个院子里都听得见她的声音，院里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不约而同地往着这个屋子瞧，全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后他赶紧把白绫放下，灰头土脸地退下，心里又紧张又委屈。他跟着南宫凝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了南宫凝如此崩溃的模样。
南宫凝走到小洪的尸体面前，痛哭流涕。
“啊——啊——”接连地惨叫好几声，都南宫凝泪流满面了还发泄不出来心里的悲伤，“小洪——小洪呀！你回来。你回来——”南宫凝抱着小洪的尸体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稀里哗啦的。
“怪我——怪我——我不应该叫你走的。不应该叫你走的——”南宫凝哭得不行，心里也相当自责。聪明的她完全明白小洪为何而死，又是感动，又是心痛，更多的是自责。恨自己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想到，算尽了天下却还是没能保护身边的人，让她有些讨厌自己了。
南宫凝含着泪，断断续续地，做出了一首让人断魂的诗。
也许，这就叫做罪孽。有些事情得到了就会失去另一样作为交换，人生的道路上，其实就是得到与失去之间的选择。没有人会面面俱到，整个命运的天平就像是等价交换，总会有一些东西要换出去的。只是这个份换出去的东西，或许对个体而言影响巨大，或许感觉无所谓。
南宫凝最后把泪都流干了，声音都哭嘶哑了，也没有换回小洪。外面的人们没有一个敢进来安慰的，有几个伺候她的丫鬟在门口看着，你推我，我推你，可是谁都不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