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敬茶
在葛府正厅，丫鬟们上了茶上来。马晓兮与司马韵客套地聊了一下会儿，转眼茶也喝了有三泡了。丫鬟上来换了新茶，将茶沏好，又为两位满上后再悄悄地退了下去。这个时候话她们的谈话还转入正题。
司马韵喝茶壮胆，红着脸流着汗对马晓兮说：“马夫人，实不相瞒这次我来是找葛老爷的。”
“知道。”马晓兮点点头，然后一笑，“不找他难道是找我呀？”
空气似乎凝结住，安静了好多秒后司马韵突然“碰”地一声就跪在到了地上，给马晓兮磕了三个头。马晓兮既然反常地没去扶她，就平静地坐在主人位上，拿着刚沏好的茶，轻轻地闻了闻，再淡淡地品了一小口。
这茶是红茶，来自云南的普洱，芳香的味道加上带有特殊青涩口感，入口就感觉全身的细胞都活了起来，整个灵魂都变得更加通透。她不说话，就安静的品茶。
用双手轻轻拿起白玉茶杯，再单手拿住，用食指把杯盖按入杯中，整个杯子就分了两个区域。利用杯盖把厚实的茶叶挡在另一边，清透的红色茶水从杯盖与杯底的缝隙之间流出来。这个时候马晓兮还把茶杯拿到鼻子边上，轻轻地闻着普洱茶的芳香，闻够了才用嘴唇轻轻的抿一小口，湿了嘴唇，润了喉咙。时候就像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人一样，安安静静地喝着茶，根本就不看司马韵一眼。
司马韵在脑海里早就演示了很多情况，有马晓兮过来扶她的，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也不会起来。也有马晓兮问她为何这样的。还有马晓兮边问边扶她的。还有先问再扶她的。还有问了就直接转身走的。在她的脑海里演示了不下十种结果，每一种她都有对应的解决方案。可是她从来没想过马晓兮会无视她，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坐在主人位上喝着茶。
这下子就尴尬了。不是没准备，是她完全就没想到呀！
可见机会不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机会更多的是留给胆子贼的。要是换了其他女子这样跪着，主人不发话，还这样不动声色的喝自己的茶心里早就崩溃了。恐怕已经站起来，吊着泪灰溜溜地出去了，还不需要主人丫鬟送的那种。
不过司马韵可不是普通女子，即使她现在已经很慌张了，流着汗水，并且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她越是跪着就越是害怕，似乎上面坐着的不是比她年龄还小的夫人，而是跪的王！即使说再恐怕她还是要继续，因为她没有退路了，因为她叫司马韵。
于是司马韵战战兢兢地说：“夫人——我一直心系葛老爷——”
司马韵抬头瞟了一眼马晓兮，她依旧若无其事地喝着茶，吃着点心。好像看不见她一样。连忙低下头，咬咬牙继续说：“夫人——我这次来，是想——是想嫁给葛老爷的——我我——我没什么嫁妆，没马车，被褥，大床，只有一些小首饰，一点银两，但我有服侍老爷和夫人一辈子的心，绝对忠心耿耿，对老爷和夫人不会有丝毫二心。”
司马韵再悄悄抬头瞟着马晓兮，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再胆战心惊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出生不好——是浪迹红尘的风尘女子，我这样被千人骑万人跨的下贱婊子是不应该有好结果的——也配不上老爷——但我——但我对葛老爷一定是心的。我——我就算是婊子，当我爱上葛老爷以后，就再也没接过客人，少有抛头露面，心里日日想的都是葛老爷。还望夫人成全。”
马晓兮这还放下手里的茶杯和点心，她抬起头来看着司马韵，眯着眼睛轻轻一笑露出了两个小酒窝以及洁白的牙齿，淡淡地问了一句：“一路过来受苦了吧？”
“嗯——”司马韵跪在下面抬头看向马晓兮，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她完全没想到马晓兮说的第一个问题是这个，其实她已经做好了马晓兮会发怒赶她出葛府的准备了。却没想到马晓兮像是之前的话都没有听进去一般，转眼就轻描淡写地问了她毫无相关的问题。
司马韵没法回答，马晓兮先说了话。她轻微的抬起头望着房梁，思绪回到了从前。她对马晓兮说：“我们也是从长安城里出来的，一路上见了好多光怪陆离的事情。你一定也见了吧？”
“我——”司马韵搞不懂马晓兮在想些什么，说些什么，只能如实回话，“见过。”
“你知道这面在打仗吗？这里是造反军的地盘？”
“知道。”司马韵很想把握节奏，占领这段对话的主动权，可是她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样只能被马晓兮牵着鼻子走，心里又是委屈，又是着急。
马晓兮点点头，再接着说：“你也是傻，知道还往外跑。长安城里呆着不舒服吗？过天下人都仰视的生活不好？非跑到这里来受苦？我们也是没有选择迫不得已还到了这里，你和我们不一样。”说着马晓兮的眼睛都发红了，感觉快要哭的模样。
“我——我——”司马韵再次低下头，“我爱着葛老爷。”
“葛老爷心里也有你。”马晓兮突然一说，“既然有你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何必跑到这里来受苦。你要知道，你一旦来了葛府就是叛军！是忤逆！我们干的是造反的事情，你可知道？”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来。”司马韵微微一笑，觉得很有希望的。
“唉——”马晓兮叹了一口气，“明明有的得选择却非要跑到这里来。你究竟是有多爱久安呀。”
“很爱。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如意郎君。”司马韵再把整个身子都埋了下去，“还望夫人成全。”
马晓兮又不说话了，坐在椅子里轻轻笑了两声。
司马韵等了好久都等不到马晓兮答复，心里着急，抬头看着椅子里微笑着的马晓兮。一下子眼泪就掉出来了，她再小心翼翼说：“夫人的意思——是不肯吗？我——”
马晓兮挥了挥手：“外面传你才貌双全，是一位十分聪明的女子。现在怎么糊涂了，你要过门的话，应该做什么还用我说吗？可不是就这样跪着磕头的呀。”
“啊！”司马韵马上反应了过来，跪着向前挪了两步，从桌上拿下一杯茶来。再跪着挪到马晓兮的面前：“姐姐请喝茶。”
马晓兮接过她的茶：“真不想听你叫我姐姐，把我叫老了。”她看着茶杯再对司马韵说：“司马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一杯茶我喝了下去你就没有回头路了。就再也回不了长安了，你就是叛贼了！”
“妹妹想得很清楚。”司马韵简单地说。
“好。”马晓兮点点头，“喝了这杯茶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你过门的事情，我会为你做主的。”一仰头，马晓兮喝了司马韵敬的茶。
司马韵再做了礼，正式改口叫马晓兮姐姐。不过马晓兮每次听到她叫姐姐两个字的时候，心里都有一整忧伤。马晓兮把司马韵扶了起来，虽然知道这里的“姐姐”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但看见是司马韵这样叫，她就不平衡。
想了想她对司马韵说：“别叫姐姐——我没这么老。叫大夫人。”
“姐姐——这样好生疏嘛。”司马韵拉起马晓兮的手来回晃了晃。红尘世界里的风尘女子撒起娇来，女人也受不了，马晓兮感觉浑身都是鸡皮疙瘩，并且还是比她年纪都还大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