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瞎子,聋子,疯子(下)
孙崖不死心,再问:“内坊府你们应该有人知道吧。把内坊府的老爷找来。”
底下的人又你问我,我问你,然后摇头,回答:“不知道。”“没听说过有这个府宅。”
“去找,你们觉得谁像内坊的人就给我逮过来!”孙崖没辙了。然后再同肖天说:“肖元帅,你立马回江西支援浙江,抵抗程军!随机应变!只要别再丢地了就行,随机应变。我这里有消息后立马派人快马加鞭传给你。”
“是。”
孙崖找了半月也没找到内坊的人,找着找着把自己都找疯了。他见了谁都像是内坊的人,常常秘密召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到自己的寝宫,避开左右后就问他:“说,你是不是内坊的人?”
“不是。”
“你是!”
这小官吓得一下子就跪下了。孙崖见他跪下,孙崖也跟着跪下:“告诉我,朝廷军队的情报。我需要情报!”
然而,并没什么卵用。人发起疯来就是这样,实在没有办法。当一个人拿着锤子的时候,他见什么都像个钉子。直到这个时候孙崖还知道帮主这个位置不好坐呀。
自从浙江告急以后,其他地方相继传来了军情。孙崖疯了半月后渐渐稳定自己,逼迫自己想应对的法则。找了专门培养信鸽,老鹰的人,养了一批军用的传递情报的鸽子和老鹰,依着以前内坊的模样大概搞起了信息的传递。只能叫传递信息,距离情报还差得远。
有了快速的信息交流,孙崖心里还踏实了很多。浙江是丢了,现在肖天在江西与朝廷的军队打。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发现朝廷派来的是一股急兵,只有三万左右的兵力。湖南也有小股朝廷的军队打过来,差不多只有一万人的样子。关于朝廷军队的主帅,后勤这类问题,孙崖还在想办法查。至于汤远军,天龙军,还有疯和尚去哪里了,是他如何找都没找到的。想来应该是早就逃出天龙坊的势力范围,自立门户了吧。
这个时候,他还明白内坊的重要性。可是他很难理解,内坊到底怎么运营了,天龙坊的编制里仅仅只有“内坊”两个小篆字体,上面连坊主的名字都没写。更没有府宅,副将,在职多少人,人员名单,内坊的运行方式。连内坊的职能上面都没注明。就一个完完全全的空白,除了一个好看的名字。
孙崖看着这一份编制,看着神秘的两个小篆体汉字。心里不尽的升起一阵寒意。他弄了这么久都没弄到的情报,当年内坊就如此轻而易举地搞到手,还在朝廷没出兵之前都传递了过来,而且附带有行动建议。这是多强大的情报网络还能有这样恐怖的实力呀。
这几日为了抵抗朝廷的军队,他慢慢完善自己的信息网,就只是提高讯息效率都已经这么难了。把自己搞得焦头烂额的。还不要说打探敌军的信息。要立刻知道朝廷的信息,甚至是朝廷没动之前就收到情报,他有时候想起来感觉这事就像痴人说梦一样。
而且,他越是建设自己的信息网络,越是感觉害怕。
他不禁要问:天龙坊以前的内坊到底跑哪里去了?
这是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比朝廷如果打天龙坊都还具有威胁力。既然内坊有这样的情报网络,那天龙坊里必定就还有内坊的人。这几日孙崖睡觉都睡不舒服,总感觉周围有人望着他。
睡着也会做噩梦。吓醒以后他点上灯,举着利剑到处找人。床底,床上,柜子里全都找。要是有下人进来安慰他,不由分说一刀就砍了他,再吼道:“细作!细作!杀细作!”害得他只要是半夜醒了,大叫来人都没人上前去服侍。
没有人来他就坐在床上对着空气说话。拿着剑,散着头发,正视前方以他在大殿帮主之位坐着的那种语气说:“我知道你们就望着我。南宫凝!好歹天龙坊的创建你也有一份功劳呀,你就愿意看着你的心血付之东流?哈哈哈哈——”
一阵惊悚地笑声以后他再说:“天龙坊,现在我是帮主!你们这些内坊的人可还清楚?你们是效忠南宫凝,还是效忠我天龙坊呢?我还是帮主,我还是帮主。南宫凝不是了,内坊不是南宫凝的,是天龙坊的,是我的!是我的内坊,我的天龙坊。我命令你,明日议事,天龙坊主要负责人必须到场,必须到场。听见没有。只要你们来我赦你们无罪,无罪。内坊还是你们管。还是你们。”
然而第二天议事的时候,还是以前的那些人,一个没多,一个没少。越是这样,孙崖心里也就越害怕。不知道哪里传来的消息,说内坊不但是情报机构,还是暗杀机构。这话没传出几天,天龙坊里有一位重臣就突然暴毙。
传来这消息的时候正是这天要议军事行动,孙崖等这大臣迟迟不来,正要唤人去叫他。结果他府上就有下人来传话说:“禀告帮主,我家老爷他——他突然去世了。”
孙崖站起来,直接后退两步,本能的就感觉这事情有蹊跷。急得他会都不开了,召集了大夫亲自赶往这大臣家。这些大夫验过尸体后,对着孙崖说:“帮主,钱大人是中毒身亡的。”
这一句话到了孙崖的耳朵里,犹如晴空霹雳!心里想着: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出现了。内坊干的!内坊干的!内坊果真是杀人的组织。
他立刻下令把这大臣家里的人全都抓起来,一个个审问谁是内坊的人。这些家眷,连内坊是什么都不知道,一个个在天牢里吃够了苦头,还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事情。就因为自己老爷死了?自己就要受罪了?
孙崖也过得苦,还没回帮主府他就先把身边的下人全给下令抓起来了,回到府里他赶紧把下人们都散掉,常常跟在身边的也都抓起来。整个坊主府里突然就变安静了,没一个丫头,也没一个小哥,连士兵都没有。
他坐在自己的帮主宝座上,手里握着自己的宝剑,全身都在斗。他对着空荡荡的大殿说:“你们这群白眼狼。天龙坊把内坊培养起来不是让内坊对付帮主的,是听命与帮主的。内坊不是坊主的,不是那婊子的。你们给我看清楚了,我是帮主。我!我是帮主——我——”说着说着这孙崖就哭了起来。
在帮主的宝座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他拔出宝剑,一把扔掉剑鞘,对着空气就乱砍,一边砍一边哭,一边说:“你们要分清局势!良禽择木而栖,识时务者为俊杰。南宫凝,那臭婊子,不是天龙坊的人啦,她跑啦,不是你们的坊主啦,不是啦。你们是天龙坊的人!我是天龙坊的帮主,你们要听我的。不是那婊子的。不是——不是——”
“哐嘡——”大殿外突然一阵雷,吓得孙崖把自己的剑都丢了。他对着外面大叫:“来人!来人呀!”
叫了半天没有任何人应他。主要是他都把帮主府的人都遣散了,连家眷都赶出去了,硕大的帮主府此时此刻就他一个活人了。他越来越觉得无助,越来越觉得恐怖,总觉得背后有人在看着他。“哇哇哇”地就涛涛大哭了起来,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坊主,你回来。你回来。你做帮主,我做元帅。我不当帮主了——你回来——你回来——臣知罪了——”
“噗通”一下孙崖五体投地,头磕在地板上的声音之清脆。
他再撑起身子,再五体投地:“请帮主治罪。”
然而并没谁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