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钓鱼城并不那么好打。这一打,就打了两个多月,损失兵力已超万人。可是葛永逸还是被堵在钓鱼城外面,没前进分毫。
“两个多月了,这孙崖还真的忍得住。”葛永逸对身边的南宫凝说。他看着地图,心里想着:孙崖真的是变了不少呢。
南宫凝笑道:“他当然忍得住。日子照旧地过,难过的是我们自己呀。损兵折将这么多人,还没有前进一步。恐怕,他现在高兴都还来不及呢。”
“还有你那妹妹也是厉害。进宫没几天就拔掉了我们这么多眼睛。她是铁了心要与我们作对呀。”葛永逸说。
南宫凝点点头:“当然呀。要不然也不会给那小皇帝出这么的办法。没事,我已经派了一批新人进去了。现在要想的是,我们应该如何还能不做这一只鳖。我妹妹是做好了套子,等着我们钻呢。”
“还能怎么办?”葛永逸指了指云南,“让孙崖这小子称帝呀。”葛永逸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是柯道士走之前出的主意。
南宫凝看了看葛永逸,微微一笑:“柯道士计策?”
“对。”葛永逸点点头,“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是——我们应该如何拿下这个钓鱼城。昨夜,我已经让柯道士与司马韵回四川了,他们两暗中在四川带动舆论。我们拿下钓鱼城以后就孙崖就会动手,接着朝廷也会动手。这个时候,我们只需要死守钓鱼城,无论是孙崖还是朝廷都拿我们没有办法了。这个时候,你就想办法让孙崖称帝。孙崖称帝,朝廷就不会再管我们了,我们这一只鳖就算活了。等朝廷与孙崖打累了,时机一到,我们就可以拿下天龙坊了。”
南宫凝咬着嘴唇,看着地图,淡淡地说:“这钓鱼城难打呀。”
“停几日吧,把兵藏到山谷之间,传出我们退兵的消息。再想办法夜袭吧。”葛永逸说,“只要爬上城楼,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既然要传出退兵的消息,不如就传大一点。让朝廷与孙崖先打起来再说。”南宫凝的目光开始变得锐利起来。
葛永逸一笑:“娘子,这又是有什么坏想法了?”
南宫凝坏坏地笑起来:“只是在退兵的消息前面加上一个损失惨重而已。传出我们损失了三万多人,这样孙崖一定高兴坏了吧。一旦他动,朝廷就动。我们再分出一直小队来,潜入巴郡搞混乱,越是距离云南进的地方,越是搞出大动作来。再传,天龙坊也在打巴郡。就让朝廷与孙崖好好的打一场吧。”
“哈哈。”葛永逸仰头一笑,“好,就这么办。”
于是从钓鱼城看,天府军真的就像是退去了一样。不见了踪影。葛永逸把人全部都安排进了山里。在巴郡,最不缺的就是荒山野岭。再派出一个三千的人队伍,拿着伤兵回四川。
不知道怎么的,天下就传出了天府军两月攻不下钓鱼城,损失惨重,只有一万多人回到了四川。这个消息一传出来以后,朝廷与孙崖大喜。
孙崖立刻挥兵入川。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受到了当地的百姓疯狂阻拦。好多百姓拿着农具抵抗,誓死不让天龙坊入川。整个川地都响起了拥护久安公的声音。川地的百姓自发性的抵抗起了天龙坊的人,大呼久安公万岁!
这样的阵势下了孙崖一跳。对于百姓,孙崖还没做多要杀光的地步,无论怎么样他都明白自己是起义军,不是土匪军。杀百姓等于就是断自己的后路。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川地的百姓们竟然如此齐心,这与他看见的任何地方的百姓都不同。
被吓得最惨的不是孙崖,面对反抗厉害的百姓孙崖还是敢杀的。虽然杀得比较少,也比较隐秘,但他毕竟不算是正统。打着起义的名号,打着南王的名号,可终归不是正统。可朝廷不同了,当朝廷听见整个川地都在叫着久安公的时候,叫着久安公万岁的时候,整个川地的百姓自发性的组织抵抗的时候,皇帝心里哇凉哇凉的。
皇上坐在龙榻上,看着桌上的那些折子,军情,心里是又酸又痛。他眼泪一下子就滑落了下来。他问李公公:“李公公,面对那些乱臣贼子的时候,面对那些叛军的时候,我们大程的百姓怎么就没这样的反应。怎么就没有对朝廷说过一句话?葛永逸盘踞四川还几年?整个四川就只认得久安公,不认得程朝了。这川地,还是我们大程的川地吗?”
李公公惶恐地说道:“陛下,这只是葛永逸那小人使用的妖法而已。这几年,他一直都在用妖法控制人心,如今他损失兵力过半,已经是不足为惧了。”
“哈哈哈哈——”皇上仰头一笑,“不足为惧?妖法?李公公呀,这不是妖法。是朕这个朝廷已经让天下人失望了。朕也会妖法,南宫娘娘也会妖法。可是呢?声音传不过长安城呀!长安城以外,无百姓再信任朝廷了。”
皇上从龙榻上起来,慢慢的走下宝座,一面走一面落泪。
“今日川地百姓只认久安公不认朝廷,明天其他地方也有百姓只认什么王不认朝廷,后面又有什么君,什么公——就算葛永逸灭了,还有千千万万个葛永逸起来。”皇上叹息一声,“这天下,怎么就乱成了这样呢?朕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了,无力回天呀!无力回天呀!”
“陛下。”李公公立刻跪在地上磕头,周围的所有宫女太监们也纷纷跪下,五体投地。大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大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哈哈——”皇上仰头一笑,晃晃悠悠地就慢慢地离开了房间。
直到这一刻,皇上还看见了这个朝廷究竟烂到了怎么样的程度。也终于是领教了葛永逸的软实力的力量。曾经的文化宣传,那些舆论活动,都不过是为这一次的铺垫。即使说败了,即是说葛永逸身边没有一兵一卒,他也有重头再来的底气。
可是如此的朝廷——却没有这样的底气了。兵越打越少,来参军的人也越来越少。很多人不是跑东三省就是去云南。仿佛朝廷还成了叛军,他们还是正统。看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大楼,皇帝心里只能默默的哀愁着。
皇帝心里苦,可是没办法说呀。要是说了,朝廷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