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匹马接连跑死,马上的人相继从马背上落下。人是落下了,可刀光剑影不曾落,全部在空中扬动。
韩斌正是腹背受敌,东南西北都有人拿着兵器砍杀他。手中长枪连番转动,挡开所有攻击,火花四溅,发出刺耳的响声。
这么久的攻击下来,无论是谁,都不好受。张会通想尽快解决战斗,端着枪猛然冲向韩斌,要险中求胜。
韩斌张开双臂,左臂夹住张会通袭来的枪,双方用力,把钢枪生生掰弯了!张礼看他们正在对峙,长枪刺韩斌后胸,要偷袭他。
韩斌早有准备,凌空跃起,双手都抓着张会通手里的枪杆,在空中荡到另一边去。张会通双臂控制不住此等力道,长枪脱手而出,被韩斌抢走。张礼的枪也刺个空,不过他反应敏捷,抬脚在枪杆上猛踢下,震得枪尖向上斜刺过去。
胡济拿着刀已经在韩斌即将落地的地方等好,无论韩斌怎么应付,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点韩斌着实没想到,现在他身处半空,撤又撤不回去,往前冲又是把刀架在他面前。正在为难之际,他看到手中弯曲的钢枪,急中生智,顺手掷于地上,刺入泥土中。然后双臂握住枪杆,以钢枪为弓,自身为箭,借着枪杆弯曲后的反弹力,他居然飞了出去。虽说不远,才几丈远,可也已经闪过胡济攻来的刀了。
刚刚落地,韩斌撒腿就跑,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再打下去吃亏只有可能是他。
冯经等人怎么会让他逃离?全都跟在他后面,紧紧咬住不放。还是冯经脚力好一些,与韩斌之间的距离正在逐步减少。看准时机,冯经把手中的木棒扔了出去,照着韩斌后背就是一下。
扔东西谁都会,但冯经扔出去的那种力道,可不是随随便便就有人拥有的。韩斌被砸的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吐了口血,速度因此而降低。
正在这时刻,周昂骑着马从山上下来,大喊道:“官兵休走,吃完一刀!”
韩斌心中大喜,他知道周昂能耐的,绝对不是他对手。于是不再前行,而是侧向绕过去,贴近周昂胯下宝马的腹部,也就是金蹬那里。韩斌伸手抓住周昂脚踝,猛一用力,连人带蹬全给扯下来。而韩斌本人,则迅速上马,返回到小山那边。
没了冯经他们坐镇,那山头周围的守军,才是最弱的!
冯经也意识到这点,惊叫道:“不好,我们快回去!”
可是人哪有马跑得快?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官军已经按照韩斌的指示发起了反攻,要不是因为兵马少,恐怕韩斌早就已经成功的反败为胜了!
冯经等人在地上找了兵器,重新上马,继续找韩斌战斗。
这次韩斌不再与他们缠斗,而是整理兵马,往灵州方向撤退。冯经并不准备就这样放过他,呼喊道:“韩斌休走,再来与我大战几百回合!”
两队人马一追一逃,厮杀数十仗,终于到了灵州。史镛看在城头上看到如此情况,当即穿盔带甲,骑上战马,率领三千人马出城营救。
顷刻间,韩斌又带人反攻回去,杀入战场当中,与冯经、胡济、张会通、张礼、周昂、徐钦、平常、朱洗等十余人轮回缠斗起来。
堪堪落于下风,史镛就立即冲杀过来。这一来,好似瓦砾落蚁群,墨水混碧潭!
冲杀的冯经等人散开又聚合,然后开始来回厮杀。这场仗直打到黄昏时分还不见输赢,双方俱都人困马乏,疲惫不堪,只能暂时收兵,各自驻扎休息。
不过韩斌和史镛还可以据守城池,而周昂他们,只能在荒野上安营扎寨。清点人数后,冯经才发现这一场仗,居然损失了三千多人马!如此惨重的伤亡,让冯经唏嘘不已。
张会通死盯着灵州城,大笑道:“估计那些官兵也不好受?”
“你以为我是在伤心士兵的死亡吗?”冯经走到军营外,遥望北方大地,喟然长叹道:“我是在感慨,这些伤亡的人,没有任何意义!”
张会通不解其意,问道:“指挥此言何意?”
“难道死的,不都是我大明的百姓吗?”冯经痛心疾首,眼眶中热泪翻滚,咬着牙道:“若是再这样厮杀下去,恐怕会给鞑靼可乘之机啊!”
张会通默然不语,低头沉思起来。
张礼不这么想,他走过来,悄声说道:“冯指挥,你可千万别这样想!现在士气最重要,若是连主帅都灰心丧气,那我们肯定攻不下灵州!”
冯经看着高耸的城墙,沉吟片刻道:“你真的以为,我们能攻下灵州吗?”
“有何不可?”张礼自信地道:“只要王爷及时增兵,凭借我等能耐,攻下灵州不过是小事一桩!”
冯经不说话了,空望远山寒风,萧索的秋意吹动他的胡须,还有身后的披风,带给他无尽的悲凉!
平常趁夜又回了趟安化王府,找到小蛾,抬手刚敲门,那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一双小手抓住他胳膊,把他拉进屋里,娇小的身形晃了下,将门关闭,转头,蹙眉看着平常道:“洛洛又难过了,你快去看看她吧。”
“什么!”平常心里着急,关切地道:“洛洛如何了?有没有再次犯病?”
“她的情绪还算稳定,也没有生病,只是一直想你。”小蛾本心是想让平常关心孔洛洛,但见到他真这样挂念孔洛洛,心里反而不舒服了,醋意大发道:“看来你很招人喜欢啊!”
平常心里想着洛洛,没听出小蛾话里的意思,只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看望她。”
说完,平常夺门而出,跑到孔洛洛的房间,直接推门进去,看到她正对着烛台发愣。
听到开门声,孔洛洛惊得抬起头,看见平常来了,第一时间是欢喜,然而接下去就是落寞,自嘲地笑道:“又是个梦,唉!”
“洛洛,我听小蛾说你心里难过,有哪里不舒服吗?”平常紧张地看着她,无比自责道:“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要是见了师傅,我该怎么向他交代!”
“呀!你是真的平大哥!”孔洛洛惊喜地站起来,喜笑颜开道:“在梦里,我的平大哥可不是跟我说哥哥的!”
平常很困惑她的想法和理解力,不过看她脸色好好的,应该是没什么事。
“你没事就好,听到小蛾讲到你这两天的事,我心里都很不安。”平常松了口气道:“这几天我一直忙于对付官兵,不能来看望你们,你不用想我,我不会有事的。”
“平大哥,现在官兵被打到哪里了?”孔洛洛笑道:“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
“当然可以。”平常坐下来,把这几天的事情就说了遍,又把今后的打算讲了讲。
“这个好啊!”孔洛洛也很向往道:“到时候搭几件草屋,再种些花草,饲养禽鹅,也很不错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等找到师傅以后,就再也不需要问人间的俗事了。”平常舒朗地大笑道:“什么安化王,什么天下大计,什么功名利禄,全都扔了吧!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这么一抬头,才看见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惊得站了起来道:“不好,时间不早了,我要快些回去,等晚上我再来看你。”
孔洛洛喜道:“好,我等你!”
平常驾云离开,到了灵州外的营帐里。此时冯经突然下令,后撤三十里,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做法。
徐钦问道:“我们很快就能赢,为何突然撤军?这样会让士气大减的!”
冯经没有理会他,继续叫手下撤兵。徐钦就是不撤,带领本部人马继续驻守。
冯经不得已,只好解释道:“你看东面,是不是有座山?”
“有山又怎么了?”徐钦大为不解道:“这山又不会动,更没有长嘴,何须害怕?”
“山是不会动,可是人会动。”冯经道:“《太白阴经》曰:‘高邱勿向,背邱勿迎’。假如敌军绕到山上向你攻来,你该如何应对?”
徐钦不肯听他的,笑笑道:“有我们在这里看守,官军如何敢出城?只怕刚有动作,就会被我察觉斩杀!”
“如果是援军呢?这点你有没有想过?”冯经教训道:“要是夜不收私下里沟通消息,派援军来攻打呢?”
“夜不收怎么沟通消息?”徐钦环顾身边士兵道:“我们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别说是人了,就是只鸟也飞不出去!”
冯经见实在劝不住他,索性不再劝了,带领周昂、平常、张会通、张礼等部众撤到三十里外扎营,并遣人去庆阳请援军。
韩斌和史镛在城上看到这情况,不明白属于什么阵法,韩斌心内盘算道:“一前一后,这是什么布阵的法子?我还从来没见过。”
“听说他们那里有个妖道,估计是邪门的妖术,不能大意!”史镛谨慎地道:“我们还是求援去吧。”
“现在无法派兵出去,就交给夜不收处理。”韩斌挥手道:“快去叫夜不收李得,让他速速去找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