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陈贤附和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刘瑾!如果没有他,世道也不会这么乱!要杀,就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丁广唉声叹气道:“要说周东和安惟学,我还能杀 这刘瑾是圣上身边的亲信,如何找到机会杀呢?”
孙天朗问道:“丁指挥想杀吗?”
“当然想杀!”丁广承认道:“做梦都想,可就是没有机会!”
“机会都是人创造的,只要丁指挥想这么做,那就有很多种机会。”孙天朗笑道:“现如今安化王要匡扶社稷,加入他,打上清君侧的名义,岂不美哉?”
“啊!”丁广愣住了,犹豫道:“他可是叛臣啊!我怎么能加入他的阵营呢?”
“他怎么能说是叛臣?自古以来就是成王败寇,远的不说,就讲太宗文皇帝,他不也是叛臣吗?”孙天朗一点点的诱导道:“难道说太宗文皇帝哪点做的不好了?无论是下西洋,还是北伐,哪一样不是千载伟业?无所谓叛与不叛,难道说安化王成功登上王位后,会改朝换代吗?同样都是大明王朝,同样是太祖血脉。谁当不都一样?无非是贤与不肖的差别罢了。”
丁广内心有些活动,孙天朗趁热打铁,继续道:“现如今正德帝沉迷妖后刘姬美色,又宠信宦官八虎,搞得朝野上下妖氛密布,混乱不堪!奸佞小人大行其道,有志之士不是被镇压,就是惨遭毒手!那王鏖、杨廷和、王守仁何等样人?全是忠心耿耿的能臣,可下场凄惨,不得已用假死之法逃脱杀机!现在刘瑾那阉人的爪牙又祸害边关,指使多少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赤棠姑娘天性纯善,何其无辜?亡于妖人之手,痛哉惜哉!此时不出手扫除奸邪,难道要等到更多人失去亲人挚友再出手吗?丁指挥,深思啊!”
丁张氏听见赤棠的名字,又哭起来道:“我的女儿啊!娘要你回来!”
平常都被孙天朗说的浑身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就拿一把刀杀入皇宫,结果了刘瑾的性命!那丁广更是悲愤交加,一怒之下同意了孙天朗的话,道:“好,就听道长的!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投靠他,少个引荐人啊!”
“这个不妨事。”孙天朗笑了笑道:“贫道其实早已和安化王商议好了,只要时机成熟,就会派大军来助。到时候你们只要报我名号,保证可以加入安化王的军队。”
丁广看向他,惊疑不定,沉吟道:“看来孙道长早有打算啊!”
“凡事都要做好两手准备嘛!”孙天朗无视他的眼神,微笑道:“这世界是会变的,人也要随着事态的改变而改变。稍有不慎,就会被这世界所抛弃。”
平常也觉得孙天朗此举有些不妥,起初他可是答应帮忙来对付安化王的,现如今反而加入安化王那边。这其中的改变,让平常感觉到说不出的怪异。不过平常也没办法反驳他,事情既然已经走到这一地步,大家都回不了头了!
孙天朗又道:“现如今安化王的势力早已渗透进宁夏,那指挥何锦、周昂都深受安化王的恩情。至于学庠的孙景文、孟彬、史连,也在暗地里联络各地的官兵。如今已经把平虏城千户徐钦拉拢过来,到时举起义旗,一呼百应!宁夏内三十六堡无不响应,以这些人马,攻入朝廷内绰绰有余!丁指挥,你还要犹豫吗?”
“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假如这个因素处理不好,一切都只是臆想罢了。”丁广道:“姜总兵为人宽厚,对待士兵如同自己的亲兄弟那样。他的威严在那里摆着呢,只要他还在宁夏一天,宁夏一天不会动乱!”
“这个好解决。”孙天朗道:“今天不正好是八月十五吗?不如就趁着今天的日子,召集三堂去安化王府。只要他们肯去,就任我们宰割了!”
“好!”丁广看他说的头头是道,料想不会有纰漏发生,彻底赞成了道:“我今天就加入你们,杀入京城,灭了刘瑾,扶持明君登基!”
孙天朗大喜过望,道:“那我就去找安化王谈论这事,等到黄昏时候,同到学庠外相聚。”
众人约定完后,丁广心想就这么等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去找何锦、周昂盘算。
何锦和周昂正在家中偷偷商议如何当个很好的墙头草,那墙头就响起好大声音道:“好啊你们,居然在这里偷偷讲话,也不怕人听了去!”
这二人吓得魂飞魄散,小心推开窗户,看见丁广从墙头上跳下。知道所有事情丁广肯定听到了,何锦也不辩解,苦着脸道:“丁指挥你可别说出去啊!我们什么也没做,更没有造反,只是借了安化王一些银子罢了!”
“你们不要慌张,实不相瞒,我如今也是安化王的部署了。”丁广顺着窗台跳进屋内,关上窗户,小声道:“周东和安惟学害我女儿,我不能饶了他!今天孙道长和安化王就准备起兵,你我各自准备。”
何锦和周昂大喜,周昂道:“咱们四位指挥到了仨,不如直接把冯指挥也找来吧!”
丁广道:“也好,我去把他叫来。”
到了冯经家内,丁广假托有事,要请冯经喝酒。冯经欣然接受,跟着他到了何锦家中,喝了几杯后,冯经问道:“这酒因何请饮?”
何锦道:“你到十五日跟我去便知。”
“十五日,不正是今天吗?”冯经讶异道:“平常咱们兄弟都是有话直说的,怎么现在如此拖拉?”
“对对,正是今日。”何锦笑道:“一时间太过紧张给忘了。”
丁广道:“要到黄昏时分才能见分晓,你我先吃喝着。”
冯经虽然觉得奇怪,但心想都是一起经历过生死危机的兄弟,绝对不会害自己,于是放心喝酒吃肉。
再说孙天朗,他直接到了安化王府,将今天的事统统告诉给朱寘鐇。朱寘鐇大喜,派遣孙景文、孟彬、史连和孙天朗一起去联络宁夏城内的官兵,又让夏琳去平虏城找徐钦来。
孙景文到了城内,突然想到王辅来,对孙天朗道:“你们先去我家内等候,我去见几个人再跟你们汇合。”
孙景文到了王辅家中,看到王辅的病已经好了,就对他说起安化王的事。王辅当然同意,又把陈宗找来,询问杨泰和胡济的下落。
“我这几天都在养伤,没能出门,不知道杨大哥现如今怎样了。”王辅道:“陈兄弟,你可有杨大哥的下落?”
陈宗道:“我只知道杨大哥帮助一位贵人做了些事,得了点银子。好像已经离开宁夏城,在某处开了家茶铺过活。”
“事不宜迟,我们出城寻觅吧。”王辅带了腰刀,凶狠地道:“好久没杀人了,我手都在发痒!”
三人一起离开宁夏城,找了不久,就看见杨泰的茶铺了。原来杨泰舍不得离开宁夏城太远,就在山岗下做起了小买卖。以前无论是丁夏还是邓广在这里办互市,杨泰都能从络绎不绝的来人当中赚点钱养家糊口。现在不行了,自从酒楼被烧,大部分地方都沦为了焦土废墟。曾经人声鼎沸,车马喧阗的驿场,早已没有人烟。或许还有几个丐者来拾荒,但也不常见。
此时的杨泰正坐在躺椅上,看着膝下一双儿女玩闹,妻子在旁边洒扫门庭,过得怡然自乐。
“杨大哥好清闲啊!”王辅先前一步,到了茶铺外道:“许久不见,杨大哥日益健硕啊!”
“呦,王兄弟怎么来了?”杨泰起身相迎,问候道:“你的伤好了吗?”
“早就好了,已经全部恢复。”王辅活动了下筋骨道:“我听说最近城中又有大事发生,杨大哥听说了没?”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杨泰摇头道:“我已经不是千户,没必要再管什么宁夏的事。”
“此事可不同一般,据说丁指挥也牵扯其中,更有重要的情况要与杨大哥商议。”王辅神秘兮兮地道:“杨大哥,你也知道丁指挥为人。向来沉稳,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不会如此着急。现在他让我来找杨大哥,看样子确实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大家好歹同事一场,有了困难就要帮一把。”
“也是。”杨泰向来豪爽,点头道:“那我把胡济一起叫来,同你们去。”
“胡兄弟也在吗?”王辅大喜道:“他在哪里?”
“往前走几步路就是了,近的很。”杨泰问道:“此事陈宗知晓吗?如果他知道,肯定也会来的。”
“他已经在等了,杨大哥不用管他。”王辅拉着杨泰,急切道:“现在就缺杨大哥和胡兄弟了!”
杨泰带着王辅,把胡济叫了出来,三人跟陈宗汇合,没见到孙景文。王辅疑道:“那人哪去了?”
陈宗干笑一声道:“他另有事情,先走了。”
实际上孙景文是怕杨泰看见自己,猜到事情的大概,所以偷偷走了。反正已经到了这种情势,被拉下水的人想离开,已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