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天朗抓狂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就教不会呢?我跟你们说过了,不要害怕,杀了就好!这天底下没有星君,全是假的!只要你们过去动动手指,这个安惟学就会死!”
这下那些人也急了,哭诉道:“我们不敢啊!”
安惟学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吐出口血,傻笑道:“我已经不是星君的手下了,我现在就是星君!我是七曜星君、九曜星君!不对,我是十一曜星君!不管你们是谁,我就是要比你们大两个数!啊哈哈哈哈!”
“看见没有,他已经疯了。”孙天朗把地上的石块递给面前的人,谆谆教导道:“拿着石头,去砸他。往他脑袋上砸,不需要留情!”
那人怕极了孙天朗,只好壮着胆子把石头扔了出去。正好砸中安惟学的头部,血汩汩而出。那人被吓了一大跳,惊恐道:“我打了星君的手下,还把他打出血了!我要完了,要死了啊!”
孙天朗松了口气,站在旁边调息。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已经全然预料到,不需要再做什么了。
当第一个人发现打了星君的手下没事的时候,其余的人,也开始做出同样的事情。他们从温顺的羊,蜕变成了凶狠的狼。
安惟学就是他们的猎物,而且是第一个猎物。在以后的时间里,还会有第三个、第四个!甚至以后,还会有更多,乃至于无数!
平常都看傻了,他从没见到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怪异的气息让他恶心!但他肚子里没什么可以让他吐的,他只有干呕,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
而这时的孙天朗,也已经调息完毕。他欣慰的看向人群,又将视线移到平常这边,微笑道:“看吧,我启发了他们。从今往后,他们就不需要我了,他们自己,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平常擦了擦嘴,皱眉道:“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哪里不对?我觉得很对啊!”孙天朗指着安惟学的尸体,炫耀道:“你看,恶人已经死了,大家多么开心?难道你会认为铲除恶人,是不对的吗?”
“当然不是!”平常想辩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慌张道:“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孙天朗双手按住平常的肩膀,瞪着双眼道:“这一切都没有问题,你不要瞎想!听我的,没错!”
“对,问题就在于这点,听你的!”平常忽然惊醒道:“你把他们,都变成了你!而且你在骗他们,你说没有妖魔鬼怪,可事实上有的!现在你把妖魔鬼怪杀死,他们可以除掉妖魔鬼怪的傀儡。可假如有一天他们遇见了真正的妖魔鬼怪,还保持着没有的想法去对抗,那么他们只会惨死!”
“我说没有就没有啊!”孙天朗很讶异道:“你怎么会认为妖魔鬼怪存在?”
“难道不是吗?”平常开始迷茫起来道:“你打死安惟学,不是被树妖控制的吗?”
“你错了,这树妖,并非我口中的妖魔鬼怪。”孙天朗严肃认真道:“安惟学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以为是因为什么?是他法力厉害,还是被权利冲昏了头脑?我告诉你,都不是!”
平常更加迷惑道:“既然都不是,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信鬼神,他在内心深处就以为神是存在的,所以才无比渴求得到神鬼的帮助。当真有妖怪出现了,就会无比崇敬,并且希望自己也和它们一样!”孙天朗深沉道:“而我要做的,就是除掉这些妖魔鬼怪。不只是在现实当中除掉,还要在他们心里抹去。只要在他们心里,没有什么神和人的差别,他们就不会妄生事端,去追求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假如安惟学不信妖怪,即使妖邪放在他面前,他也不信的话,罪恶也就不会演变的如此大!”
平常愣了半天,问道:“那么妖魔鬼怪到底存不存在?”
“当然不存在了!”孙天朗恨铁不成钢道:“我说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不存在的。是你的双眼让你看到的,你所知道的一切,通过眼睛和感官接触到的所有事物,都不存在!假使人们一开始将天唤作马,将马唤作地,那么这所有东西,还会是你熟知的吗?”
平常脑子都转不过弯了,奇道:“可是换了名字,天还是存在的,马也是存在的啊!”
“它们确实还存在,可它们存在的形象,却不同了。”孙天朗解释道:“这也就是为什么法术难以对付姜总兵的原因,因为在他没有对鬼神的畏惧心理。那只鹦鹉精的神通在姜总兵眼里,只是普通人的攻击。只要是人的攻击,人就有办法破解!”
“这天底下所有的东西,都有破绽,即使是超绝的法术也有,只不过大小的区别。”孙天朗沉声道:“你要记住,打败人的,永远只是人的恐惧心理。你要想彻底战胜敌人,就要克服恐惧,冷静判断对方的攻击。姜总兵就是这样一个冷静睿智的人,他虽然没发现飞刀的缺点,但想到了抵挡飞刀的办法。如果一开始他以为法术等于无敌,他就不会反抗。不反抗,等待他的,永远都只有灭亡!纵观古今,历史就是无穷无尽的战争史!每个人都在战斗,有的是为了名,有的是为了利,还有的是为了信仰!可无论是哪一种,只有胜利的那一种,才有资格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他们在战斗中击倒敌人,超越自己,也超越这世界的禁锢,发展出无数兵法、计策、思想。这些东西,都是战争带来的,让这世界进步的,正是这些战斗!”
“不要告诉我你还不懂,我已经足够的简洁的说出我的思想了。”孙天朗兴致高昂地讲完之前那些话,深吸一口气,淡然道:“你好好思考,我还要回王府跟安化王商议下一步计划。”
孙天朗松开手,正准备离开。宁夏城内又起波澜,这一次,乃是正主,树墩精!
从自在先生斩断它的根须后,它就准备逃跑了。只是苦于城中还有一位高手在,不敢乱动。直到安惟学把战局引过来,树墩精才不得已趁乱走脱。虽说这时候离开无异于送死,可要是等安化王的手下来拆周东的家,那它才是真的逃不掉了。
果不其然,它这么一动,就被孔道衡发现了。那凌厉的杀气比刀子还要锐利,树墩精的浑身筋骨都不舒服。等它好不容易跑到香炉里暂居的时候,孔道衡已经赶来了。
树墩精苦苦哀求道:“大神不要杀我,我已经知错了!从今往后,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做伤天害理的勾当了!”
“犯了错,就应该受罚。”孔道衡淡淡道:“你出来吧,要是让我出手拽你,那场景实在不好看。”
“大神,你要理解我啊!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罪’吗?我作为小小妖精,又没有师傅教导,才导致我走向邪途。”树墩精哭诉道:“我现在什么都懂了,再也不会杀人,求大神放过我一次,就这么一次!”
孔道衡语气沉重道:“对不起,恕我不能答应。”
“为什么?”树墩精难过道:“我已经改了,还不行吗?”
“你犯的罪,无法被赦免。”孔道衡伸出手,按在香炉上,冷漠道:“如果每个人都用你的话来脱罪,那律法如何治理天下?政法如何施行?天子威严,朝廷权力将荡然无存!杀人偿命,无论是谁,都一样。”
话音落地,香炉发出一连串脆响,以孔道衡手掌为中心,裂开蛛网般细纹。身处其中的树墩精五脏俱裂,随着香炉的坍塌,烟消云散。
听见妖怪动静赶来的孙天朗只看见孔道衡淡淡从周东家出来,然后走到了对面。孔道衡脚步很慢,可眨眼睛就不见了。孙天朗心里慌张不已,他有些害怕面对孔道衡。假如他要阻挡安化王,就凭朱寘鐇手底下那几个酒囊饭袋,谁能对付得了孔道衡?
只是现在孔道衡的做法让孙天朗很是不解,不懂他属于哪一方。到底是朝廷的,还是安化王的。亦或者他处于中间,想要以自己的实力开创一番事业?
这都是未知数,也是孙天朗计划当中最无法掌控的变化!
是的,事情演化到今天这一步,除了周东和安惟学找死以外,孙天朗的计划也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这个七曜观的产生,确实出乎孙天朗意料之外。但此后发生的事,可就都在他预料之内了!
当然,丁赤棠的死纯属意外。在孙天朗的设想当中,会有一个重要人物被周东害死,成为这些官兵造反的导火索。即使丁赤棠不死,也会有另外的人死亡。
这一切孙天朗已经预见,可是他不说,他就是要等那天发生,然后施行他的计划!
当丁夏、平常、小蛾三人去邓广家酒楼闹腾的时候,孙天朗完全可以利用法术去询问松尾鼠丁赤棠的下落。可孙天朗没这么做,因为他看出来,时机不够!
在那个时候说出凶手是周东,让大家都造反,收效会很微弱。因为主要的官兵都在前线打仗,在家里的全是老弱妇孺。有可能众人刚得到信,就会被周东打压下去。
在丁广他们回来的前几天说,则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