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厉害的阵势,杨真纵然再怎么勇猛,心底也开始发怵。看向仇钺,想征求他的意见,却发现仇钺镇定自若,观望阵型,给人一种有恃无恐的感受。
张会通看他不答话,以为是是怕了,冷笑道:“堂堂朝廷大将,事到如今,看到我等雄兵,莫不是惊讶的说不出话了?”
仇钺微微一笑,对杨真道:“你看这阵型,虽然如若猛兽,鳞爪张扬,有冲天之势。可实际上都是临时摆起,有鳞而不能护卫中心;有爪而不能弹杀冲锋。如若炸鳞之鱼,危在顷刻!”
杨真不懂其意,问道:“敢问将军,如何破阵呢?”
“你看这凤翅阵,当中张会通虽然勇武,可惜没有凤鸟之头脑,控制不住利喙,只是痴呆乱啄。再观他左右两侧的大将,良莠不齐,参差如百结鹑衣,阵脚已乱,如何应敌?”仇钺不屑一顾,逐个指点道:“正所谓龙无逆鳞不成,凤无六翮不翔。六员大将的选择对于凤翅阵来说至关重要,最起码要能稳住阵型,形成匪匪翼翼之状!然后调整周围士兵,围杀阻拦。”
“可惜啊!”仇钺忽然大笑道:“这阵法空有其表,只需要一招,我就能攻破!”
张会通不信,讥诮道:“你这厮空口白牙,胡乱言说。难不成上阵杀敌只需要嘴就好了?快点过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仇钺并不着急,先指点杨真道:“你去攻杀他右翼,我去攻杀左翼。等杀得差不多,我们二人合力灭去此贼!”
杨真领命,和仇钺一起,直冲入阵中。张会通看到他们来,吃惊不小,他还从未见到过如此胆大之人,竟然敢深入虎穴!
张会通笑道:“既然你们这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说着,催马就去迎敌。熟料仇钺和杨真根本不理他,分兵两处,攻打两边的阵势。
左翼这边是张礼、程保、林鼒三人,看到仇钺杀来错愕不已。还是张礼首先反应过来,搦枪过去厮杀。
仇钺和他刚刚交手,两马一错的时刻,抬脚踢在张礼马腹部,把那马直接踢死。纵使张礼有万般能耐,刀枪如何精湛,落地以后也成了浅水游龙,平阳猛虎!杀来的官兵二话不说,把他捆绑起来,用百十斤的大枷拷了。
程保看到张礼都不是仇钺的对手,自忖必死,竟然临阵倒戈,下马受降。官兵上去,把他捆缚了,押入囚车。
林鼒大怒,骂道:“你这小人竟然两面三刀,背叛王爷!等到王爷得胜,第一个将你千刀万剐,剥皮抽筋!”
程保苦笑道:“我本就是普通人家,因为杀人,无奈加入你们避难。我已经犯下了死罪,如何还敢造反,做下弥天大祸呢?还望林将军念及家中老小性命,投降了吧。”
林鼒怒不可遏,手拿长枪杀来道:“仇钺、贼子,统统给我拿命来!”
双方交战,打了不过几招,林鼒被仇钺手中骨朵打得手臂麻木,没了再战之力。只见仇钺探出左手,抓住林鼒脖子,把他提起来,扔在地上。
官兵围起来,给林鼒拷上大枷。
再说杨真那边,他应对胡英、王卿、蒋太三人游刃有余,在三队军马之间来回穿插,把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尤其在程保投降之后,这三人再无拼战之心,一个不留神,蒋太死于杨真刀下。
王卿要投降,扔下兵器,大叫道:“我愿降!”
可惜杨真杀红了眼,不听他说话,又是一刀砍死!
胡英见状不妙,跑去中间找张会通求救,杨真就在后头紧追不放。胡英频频回头,只见杨真距离他越来越近,再看张会通那边,因为张礼被抓,张会通大怒,居然不顾阵型要找仇钺死战。整个凤翅阵已破,胡英情知不是对手,索性调转马头,藏入左军内躲避。
这一幕让朱寘鐇这边的所有人都看了个正着,谁都料想不到,如此紧密的阵势,竟然挡不住区区万人!
朱寘鐇紧张起来,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向前军观望。孙景文、韩廷璋等人也紧张的抬头看,发现张会通一时间挡住仇钺和杨真。左右两边的大将此时都及时过去增援,算是稳住了阵型。
见状,孙景文安慰道:“各位不要怕,此阵是我从古书中所得,威力十足,绝对不是这些官兵能应对的!不信你们看,张将军、夏仪宾、高仪宾已经派人牵制住了官兵,不一会就能杀死他们。”
朱寘鐇这才安心坐下。
却说张会通勇猛非常,和仇钺、杨真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就连杨真都畏惧他的拼死搏斗,仇钺更不必说,只能躲开他杀招,暂时无法还击。
“仇钺,快点将我弟弟放了!”张会通看到仇钺畏缩,便威胁道:“你要是再不放他,我就砍下你脑袋盛酒!”
闻言,杨真勃然大怒,抡动大刀砍了过去道:“叛贼,休得狂妄!”
张会通和他交手,一刀一枪猛然碰撞,“喀嚓”一声,二人手里的兵刃全都折断!
两马各自奔走,张会通伸手夺去一个官兵的兵刃;杨真伸手夺去一个叛兵的兵刃。
两个人再次准备回头厮杀,仇钺却拦住杨真,轻声道:“这人正在怒气中,不可与他硬拼!看我如何收拾他!”
杨真退下,轮到仇钺上去迎敌。张会通看他站出来,问道:“你是准备把我弟弟放了吗?如果不是,我劝你最好准备去死吧!”
“你还想要你弟弟的命吗?”仇钺冷笑道:“快点投降,不然我将他杀死!”
张会通急了,指着仇钺道:“你敢!”
“我如何不敢?”仇钺大笑不止,道:“你们都是贼兵,杀了以后正好给我升官!”
张会通犹豫了,就在他犹豫的这瞬间,高嵩、夏琳带着兵马杀了过来。这下共有十几员大将出来,仇钺倍感头疼!他低声道:“你若帮我杀了这些贼兵,我保你兄弟二人不死!”
情急之下,张会通只好答应,点了点头,抡枪继续和仇钺打。只是这次,是假装厮杀。
高嵩、高士俊、姚铎、陈贤、李森、李荣、魏镇形如扑杀之猛虎,亮起所有兵刃不要命的赶过来。
夏琳、夏涵清、胡济、胡玺、陈宗、李番、冯经等人分做三波,前面由胡济、冯经为先锋,中间跟着胡玺、陈宗、李番三个游击,最后是夏琳、夏涵清压阵。
加上张会通,共是十五人围攻仇钺和杨真,看到这个情形,朱寘鐇悬着的心终于放到肚子里。他想就算仇钺有通天的本事,也绝对逃不过这些能人的围追堵截!
谁成想仇钺早已劝服张会通倒戈相向,等这些人过来,接替张会通和仇钺大战之刻,张会通在背后偷袭,砍杀了夏琳、夏涵清、姚铎、陈宗。
张会通本意是要杀了姚铎和陈宗这两个悍将,可是见夏琳、夏涵清也在后面跟着,索性一起除去了事。
李荣首先发现问题,扭头惊道:“你为何杀自己人!?”
张会通心里着急,怕他泄露出去,顺手也杀了。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情况不对,阵脚大乱,被仇钺抓住机会,擒了李番、冯经二人。高嵩胆怯,带着高士俊要逃离,结果被杨真一刀一个,全给砍死。
只剩胡济、胡玺、魏镇、陈贤、李森无恙,他们不想再战,全都逃走。仇钺、杨真、张会通一时拿他们不住,索性放弃,改向攻打中军,要擒拿朱寘鐇。
这时后军就起了作用,朱洗带领杨举、贾浩、朱成、孙浩、张闰、徐恺等人前去包住中军,形成玄武衔子的阵势,保护朱寘鐇撤离。
按理说这样是能够保证朱寘鐇安全撤离,因为胡济他们还会赶过来帮忙,有这些人手,足够应对仇钺。
然而另外一件事,却让事态改变,甚至攻破了朱洗严密的防守。
原来仇钺骑的马并非普通骏马,而是血统最纯正的茶马!至于胡济他们骑的,虽说也是永乐年间茶马的后裔,可那是正统以后,各地散养的寄养骑操马!
这些马比起仇钺的马,要慢那么一些,可就是这一点点差距,导致战局彻底改变!
仇钺催马疾行,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入阵中!紧赶慢赶,终于暂时拦住胡济等人,手执铁骨朵,和他们厮杀在一起,帮杨真拖延时间。
杨真趁机杀入玄武阵中,和朱洗等人厮杀起来。本来两拨人势均力敌,还有的打,孰料张会通突然袭来,一枪戳死张闰,旋即又把杨举打落马下。
这一举动别说朱洗了,就是杨真都傻眼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张会通居然这么帮忙!
张会通提醒道:“莫忘了我等约定!”
杨真点头道:“我都记得,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朱寘鐇眼见要输,当机立断,唤朱洗过来,对他道:“快去平虏城搬救兵!他们不敢杀我!快点让徐钦率兵来救我!”
朱洗只好带着手下,杀出重围。贾浩、徐恺、孙浩、朱成全部被杨真杀死,只有朱洗一人,浴血逃出,和胡济等人合兵一处,前往平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