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聚被吓得直往山上林深草密地方躲藏,希望能逃过他们的围追堵截。
可是很显然的一点,那个老板也是有经验的角色,自己堵住山门,又让他老婆堵住左面地方,三个伙计堵住右面地方,剩余的几个伙计一起堵住来路,让独孤聚无法逃离。
这下独孤聚可惨了,往前面走面对的是手拿菜刀的掌柜,往左面走面对的是横眉竖眼的母老虎,右面还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刚想转回去,发现离开的路也被堵上了。
客店老板拿着菜刀指着独孤聚,冷笑着,浑身横肉随着他的胳膊动而动,连嘴上两撇小胡子都是一抖一抖的:“我看你往哪跑,你也不打听打听,谁敢在我店里吃霸王餐?一旦被发现,都是被打骨折的份!”
那些个伙计也不怀好意地道:“客官啊,我看你还是把钱付了吧,免受皮肉之苦!”
独孤聚苦笑道:“我这次真是忘了带钱了,还望几位宽宥几天,我一定把钱交给你们。”
“啊呸!”那老板缓缓走到独孤聚身前道:“你以为你是谁啊?你的承诺值半文钱吗?到时候你跑了,这钱我还追到天涯海角去?”
那妇人银牙一咬,伸出食指,怒指独孤聚道:“当家的,费什么口舌,这种人都是记吃不记打的,都还愣着做什么?给我打!”
一声令下,那些个伙计一拥而上,有拽着他袖子的,有拉着他领子的,有扽着他头发的,总之无所不用其极,江湖上无赖耍泼的手段都用上了。
那老板拿了菜刀只是在一边吆喝,并不过去,他也知道刀剑无眼,万一伤到了独孤聚可不是好玩的,是要吃官司的。
起初围观的人群还都想着独孤聚能大展雄威,把他们都打退,可是没想到独孤聚连连哀嚎,只有被打的份,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有的人已经看得疲劳了,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躺在车子里,也不再关心这场战斗,在他们眼中,剑魔和剑神谁胜谁败,已经毫无疑问。
一辆粉色花车上,有两位佳人,正用纤纤玉手挑起朱帘,从窗户里仅仅露出一双秋水,去看那独孤聚。
当中有一位,真的是冰肌雪肤,月容花貌,眉宇间还有几分寻常女子所没有的飒爽英姿,实在是倾国倾城的容颜,应该是天上琼枝误入凡尘,绝非人间脂粉可比。
另外一位和她相比实在是相形见绌,不过也是极为漂亮的相貌了。
“芸瑶姐姐。”这位女子轻轻一笑道:“你可这人好有趣啊,连普通人都打不过,还自称是剑魔。”
那位被她称做“芸瑶”的英气女子,微微皱眉,并未搭话,她已经看出这个人武功很厉害了,至于有多么厉害,却不是她所能探知的。
独孤聚还在被打,有些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问那老板道:“他到底欠你多少饭钱?”
那老板心痛地道:“整整十文钱呢!”
“啊!”
众人都是一惊,要知道能收到请帖来观战的人大都非富即贵,莫说是十文钱,就是一百万个十文钱,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平日里他们打赏下人小厮的银子,都是成百上千的给,这十文钱说出来,有的人甚至误以为老板在侮辱他们。
十文钱,能做什么?或许就能买一碗面吃,还是不加鸡蛋的那种,为了这点小钱居然妄动干戈,把人往死里打,这简直就是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不要开玩笑好不好?”寂静过后,一个贵族子弟在车里道:“你为了十文钱从山下追到了这里?”
老板点头道:“是啊。”
得到了确定,所有人都笑了出来,还是那种毫无顾忌的大笑。
“不要来搞笑好不好!”一个侍从捧腹大笑道:“十文钱?十文钱给我我都懒得看一眼!”
老板大窘,脸上一红道:“都笑什么笑,难道十文钱不是钱?搞的好像你们的钱不是一文一文计算的。”
有个胖子,应该是王公贵族吧,喝了一杯酒,然后把手里银杯扔了出去道:“嗟,拿了赶紧走人。”
这人手上很有准头,正好落在那老板脚底下,只要肯弯腰,这个他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银杯就属于他了。
众人也都看着,就等那老板去拿,然后好好嘲笑他一番。
那老板也不是傻子,知道别人在笑话他,可是眼前利益实在太诱人,两难之下,一个身背横刀的青年走了过来,把十文钱塞到了那老板手里道:“我替这位仁兄付账,你们放了他吧。”
那老板如获重释一样道:“走,都跟我回去。”
独孤聚拍拍身上尘土,向青年拱手道:“多谢少侠搭救,敢问少侠名讳,来日必有重谢。”
“我也是穷苦人,知道生活不易。”青年平和地笑了笑道:“不用问我是谁,江湖救急,是个人都会相助的。”
“少侠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大义胸襟,实属不易。”独孤聚抱住青年肩膀,把手上一大块泥垢都沾到了青年身上。
“走,我带你去山上吃好的去。”独孤聚昂首阔步,往山上就走,青年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成功,索性随他去了。
众人看见没有好戏了,神色都是一黯,粉色花车里那个女子瞪了瞪那胖子道:“这人就是曹国的那个马骀吧?真是可恶,哪有当众羞辱人的?”
芸瑶的眼神还在看独孤聚,那女子发现这一点,忽然笑道:“芸瑶姐姐,你不会是喜欢这个乞丐了吧?”
“你看他身上。”芸瑶没有理睬她的调笑,反而如痴似醉一样道:“除了灰尘以外,并没有丝毫损伤,这人武功真是高到了极点,也不知道他师从何人。”
那女子知道芸瑶是个武痴,整天摆弄兵器,说些疯言疯语,她也不搭话,任由芸瑶嘴里念叨着。
独孤聚带了青年再次闯上山,山上守卫看见独孤聚又来了,纷纷拔出剑来直指他的心口道:“诺!你若再敢走进一步,别怪我等伤了你性命!”
“哈哈哈!”独孤聚爽朗地一笑道:“就凭你们这几把剑也敢说这种话?岂不知我刚和一人较量了刀法,还和一群人斗了半天,可是你看看我,哪里受伤了?而那些人啊,早就逃之夭夭了。”
青年知道独孤聚指的是菜刀,和泼皮无赖,忍俊不禁,顿时笑了出来。
那几个守山门的不知道,还以为他真的和几个高手交过手,心里对他多了几分畏惧。
可是陆行舟有令,除了独孤聚以外一律不准放行,他们不敢违抗,暗运内力,势要擒拿独孤聚!
独孤聚浑然不惧,倒是青年被吓到了,他初出江湖,哪里见得到这种场面?唬的他连连摆手道:“大家把剑放下,有话好好说,不要伤了和气。”
“谁和你说话?”有个门人实在等不及了,出剑来刺。
独孤聚带着青年横移半步,剑锋分明就在眼前,可无论怎么施为,都无法伤到独孤聚和青年。
见状剩余的三人也都抖剑来刺,独孤聚松开了手,让青年去对敌,青年大惊失色,吓得一脸惨白,他武功是不弱,可惜没有对敌经验,眼看四把剑就要将他刺死,独孤聚在一边开口了。
“身弓三分,让剑之凶。”
青年闻言,立即把身子向前弓去,躲过四剑。
“反手抽刀,截断横流。”
青年刀法练的纯熟,知道独孤聚此言何意,几乎是独孤聚开口的瞬间,青年就反手抽出横刀,随即一个转刀的起手势,把一个人右臂直接砍了下来,这一点完全出乎青年的预料,他实在想不到,这么一招最普通的招式居然也能伤人。
又看到失去手臂的人一脸痛苦,他于心不忍,想过去替他包扎:“你别急,我有金疮药,抹上就好了。”说着要去怀里拿药瓶。
那人把手臂上大动脉封住,不让血流的太多,强忍着痛楚道:“我今天技不如人失去一臂,没什么好说的,你何必如此侮辱人?”
青年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他,那边独孤聚又开始说话了。
“轻轻晨雾,法天之能。”
青年极速扭身,横刀在头,把身后三剑尽数挡住,青年心道好险,若非独孤聚提醒,他此时已经成了个被切开的西瓜了。
“霭霭霿霾,象地之形。”
青年心念电闪,知道接下来他应该把刀沉下,用力把这三人肚子都劈开,要了他们的命。
可是青年一想,他和这些人无冤无仇的,伤了人已经是大大的不该了,怎么还能杀人?再一想,这个独孤聚也不是什么好人,居然教唆他杀人,思念到这里,青年把刀沉下更深处,把三人的六条腿都给砍伤了,然而这样费了一点时间,就在这顷刻间里,那三个人已经在青年背上划出了三道口子,虽然不致命,也不是很深,但却很疼。
那三个人腿上受伤,也不能追击了,只好坐在地上,他们知道刚才青年留了一手,不然他们早就死了,有两个人很感激青年。
可是有一个长了个酒糟鼻的男子不同意了,把剑横在身前,说道:“想我吕云踪练剑十余年居然还不如个青年,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就准备当场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