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石头还在疑惑自己怎么拿了坏掉的肉食,砗磲村里缺已经吃喝的差不多了,白树听见众人开怀大笑,畅饮狂啖,也赶了回来,捡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住了,敞开肚皮就去吃。
白树的身影被果柱看见,果柱有心要去让他羞恼一番,便走了过去,对他道:“白兄不是肚子疼头疼吗?连路都走不得了,如今怎么来的那么快,健步如飞啊!”
白树知道别人都在笑话他,他也不惭愧,依然大吃大喝道:“我算是明白了,我之所以肚子不舒服,就是因为没吃肉,现在啊,我一见到肉什么病都没了。”
这句话惹的哄堂大笑,白柳脸上有些发红,但酒菜在眼前,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大口吃起来。
这些人完全忘了来时的惊惧和警惕,在温香软玉的劝导下,许多都喝得酩酊大醉了。
白泽也尝了一口桌子上的饭菜,也觉得鲜美可口,不过他早就在船上吃的饱了,也就没再多吃,而是去砗磲村里四处闲逛,发现没什么可看的,都是清一色黑石头裹泥沙搭建的方形屋子,索性回船上了。
凶异行也觉得无聊,回了船,站在船头,眺望海天之色,沉醉其中。
青禺不喜欢和这些人厮混,自己拿了一只鸡还有一壶酒在角落里,吃饱喝足就睡了,在梦里,他梦见自己还身处在娑婆国里,那棵菩提树还在,自己去神龙庙祈福,看见神龙沉沉睡着,心里开心,就在他烧香完毕,准备回家的时候,神龙忽然张口,叫了他的名字一下。
青禺问道:“神龙有何指教?”
神龙道:“你想不想见你妻儿?”
青禺脑袋顿时一醒,眼泪流了出来道:“若神龙能让我再见到妻儿,在下愿意终生供奉神龙长生位。”
神龙对青禺的誓言并未表态,而是张开大口,吐出云雾出来,在云雾里,青禺隐约看见妻子拉着自己刚满五岁的孩子,就站在不远处。
青禺急忙跑过去,他妻儿反而离他越加远了,青禺怕他们彻底离开,站住脚道:“我妻,我儿,为何远离我呢?快快回来,我带你们回家。”
青禺的妻子抽泣道:“不是我们不愿与你相见,实在是人鬼殊途,还望夫君多多保重,远离人间是非之地。”
说完话,母子二人都不见了,徒留青禺一个人在大殿里站着,神龙对他道:“你妻儿现在已经步入轮回,多思无益,你速速回去,莫在挂念他们,劳神费思,也让他们心里难受。”
青禺哭了一会,喉咙里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一口气喘不过来,心猛地一跳,醒了过来,发现已经到了黄昏,许多人都喝醉了,而自己躺倒在桌子底下,不知道哪里掉下来的酒壶压在了他的喉咙处,这才让他醒转。
这次听见了妻儿劝告,他不再颓废,起身去问叶沝道:“叶公子,何时开船?”
叶沝道:“等下我们就走。”
青禺是同意了,坐在一边准备回去,其他人不太同意,有几个就说:“我们喜欢这里风景,不想走了。”
果柱哂笑一声道:“怕死舍不得这里美娇娥吧!”
这句话说的那些人面红耳赤,不敢做答。
“我知道你们心思。”果柱起身道:“但这里只是个小岛,终究不是咱们能居住的,还是找那块大陆地居住最好。”
白树道摇头道:“不管你们怎么样,反正我是不去了。”
“为何?”果柱道:“难道你不想重塑娑婆国吗?”
“那都是你们这些大人物要做的事了,我这个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塑娑婆国我也出不了多少力气,不如就在这里躲清闲。”白树把一盏酒喝了,入口太急,脸上都红通通的,壮着胆子道:“而且这里还有那么多人伺候我,总好过在娑婆国里劳心劳力?你们说对吧?”
白树这番话说到别人心坎里了,有的人就赞同地道:“你说说咱们即使费了一辈子力气能得到什么?还不是给别人做事?而且还要担着心,受着怕,不如就在这里住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好。”
果柱一拍桌子,怒吼道:“一群好吃懒做的家伙!还想吃软饭,真是没出息,看我不把你们打醒,你们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说着,抄起脚下扁担就去打他们。
那些人吓得一哄而散,果柱喝了几盅酒,头脑发昏,摇摇晃晃地,追也追不上了。
叶沝拉住果柱道:“此地其实不错,他们产生留念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咱们走咱们的,有机会再来看望他们也可以。”
果柱无可奈何,答应了。
叶沝道:“有愿意和我一起走的,就跟来,愿意留下的就留下。”
青禺还思念亡妻,首先道:“我是不准备留在这里的。”
白柳也道:“我也想去大陆地上。”
白树拽着白柳衣服道:“你怎么还那么愚蠢,这么好地方不住,去什么海上受罪?”
“哥哥你不懂。”白柳向往地道:“这里地方那么小,我是住不下的,我要去新大陆,包块好大一片地,种上许多蔬菜。”
白树摇头道:“既然如此,哥哥我也不留你了。”
叶沝又看向其他人道:“怎么,你们都不愿意走了是吗?”
那些人纷纷沉默,这种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就此别过。”叶沝拱手告别道:“有机会再见。”
众人送叶沝、果柱、白柳三人出了砗磲村,上了船。
其他人问起此事,叶沝如实相告,一些兄弟还好说,都为自己哥们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而感到开心,又为自己没去而遗憾不止。
那些妇人就大嚷着道:“这个死没良心的,看见狐狸精就被猪油蒙了心,抛妻弃子的,真可恨啊!”
白泽摇了摇头,实在不愿意看他们吵闹,独自一个人驾了吉祥云,在天上悬着,望着月亮,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好像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牵挂的了。
他所携带的,就只剩下一样东西了,那就是仇恨!
一个人,活着居然只剩下仇恨了,白泽觉得好笑,躺倒在吉祥云里面,忽然产生了一种想法,既然这里是梦,那是不是说明,什么都可以?
想到这里,白泽抬手,按住月亮,然后想让它移动,果然,只是单纯的想了想,月亮就跑到了另外一边。
白泽觉得好玩,又去拨弄大海,把远处大海来回翻动,玩了一会,也觉得无聊,索性驾云回去,好好想想,如何涂抹自己的梦境。
就在白泽即将落下的时候,就看见那座岛屿后面,掀起一股大浪,白泽还以为是自己乱搅海水波及到了这里,可是仔细看去,发现大浪里有一面白色的大墙,等到白墙覆盖在岛屿上的那一刻,人们才真正看清楚它的真实面目!
这其实就是一只活了上万年的砗磲,年久成精,幻化出村庄和各种女子样貌,特地吸引海上渔夫,把他们弄过来,然后吃了!
白泽实在想不到,自己能想出这么奇怪的东西,紧接着,下面震天的哭喊让白泽回到了现实中,原来,这不是白泽幻想出来的。
随着砗磲缓缓沉入海底,掀起一圈大浪,把三艘船都震开几十里远,海水倒灌到了船舱里,里面的人不得不抱住桅杆和栏杆,才能让自己稳住,不然一不小心就掉入海里喂鱼。
好在这股浪潮只有一段,随后不再出现,众人惊恐万状,把船都揽在一起,清点人数,发现除了登岛未回的,都安然无恙。
大家都在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去,并且为留在上面的人感到耻辱,他们对于骄奢淫逸的痴求,被无数人诟病,仿佛他们的死是罪有应得一样。
仿佛刚才还在为不能上岛屿感到难过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叶沝扶着栏杆,张着嘴,呆望着砗磲陷落的地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果柱自责地道:“你说我要是硬把他们拉回来,该多好啊!唉!”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切的假设都是风凉话,即使果柱是赤诚的,是真的想救他们,却也会被别人当成是马后炮,装腔作势而已。
尤其是白柳,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果柱,等到风平浪静,跳出来给了果柱胸口一拳,愤怒地道:“我哥哥本来是不想去的,都怪你,你硬要拉着他去,不然我哥哥会死吗!”
好在船上没有兵器,不然果柱真的会被白柳所杀,果柱让他打了三拳,然后抬手将他撂倒道:“我已经让你三拳了,再打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要知道我可是第一个要带他们离开的!”
白柳知道打不过他,不言语了,回到自己屋里,等候时机杀了他。
白泽还在发愣,等醒过来,去海面上看砗磲下落的时候,发现凶异行一个人在那里痛哭。
白泽道:“怎么样?打死砗磲没有?”
“没有!”凶异行把热泪拭去,紧咬钢牙道:“它潜的实在是太深了,我根本下不去!”
白泽知道凶异行厉害,连他都下不去的地方,自己也到不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泽心里觉得这不算什么事,以后还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