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江伯府邸里,陈熊整理好了衣服,准备去念元店,张伟在一旁取笑道:“想你堂堂伯爵,为了个女人茶饭不思的,还去那种破烂饭馆,不有失身份吗?”
陈熊怫然道:“你懂什么,你这种浪荡的人,哪里晓得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我怎么不知道?”张伟道:“我见一个女孩子喜欢一个,我的爱比你还大哩!”
陈熊眉头一皱,不想理他。
张伟自己说自己的道:“最近京里来了个卖唱的,那声音,那小手,那身段……”说到这里,张伟口水流了出来,然后猛吸一口接着:“简直了!”
“你也不回去。”陈熊冷哼一声道:“在我家白吃白喝也就算了,快说,我家婢女是不是被你拐跑了?”
“怎么能叫拐跑了呢?”张伟拍着脑门解释道:“她能做我小妾,是她的福分!一般人我还看不上呢!”
陈熊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下次再让我发现,我就把你赶出去,让张永好好教训教训你!”
张伟吓了一跳,他可打不过陈熊,连忙赔笑脸道:“陈兄息怒,息怒,为了个婢女坏了咱们兄弟友情不值得!”
“好好看家。”陈熊放下张伟道:“我要到晚上才能回来。”
“陈兄慢走啊!”张伟跳着脚地挥手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良家妇女带到你宅子里的!”
过不一会,张伟把店小二叫了来道:“怎么样?他们一家子在哪里落脚了?”
店小二照实说道:“在一间破庙里,小人带老爷去。”
“你做的很好!”张伟把一锭银子给他道:“快带我去找她,爷今天要来个英雄救美!”
店小二谄媚地接过银子道:“是是,小人这就带老爷去,老爷大展雄威,一定能抱得美人归!”
几番话说的张伟心里美滋滋地,换上一身新衣服,顺便带了顶方巾,拿把折扇,跟着店小二出了府,结果远远就看见刘瑾也拿把折扇,独自一人走了过来。
张伟心里有鬼,怕刘瑾找他麻烦,刚想用折扇掩面而去,不料刘瑾先叫住了他:“惠安伯哪里去啊?”
张伟看刘瑾没有生气的样子,放心了许多,回答道:“没什么,就随便逛逛,刘公这是做什么呢?”
“有事找平江伯商议。”刘瑾道:“他可在家?”
“不在家。”张伟怕这刘瑾找陈熊麻烦,撒了个谎道:“他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刘瑾何等样人?会看不出张伟撒谎,只是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白跑一趟了,惠安伯有空帮我转告他一声,就说我是来问他淮南那些农户事情的。”
张伟点头道:“知道了。”
刘瑾也不再多说话,走了。
张伟松了一口气,继续找刘姬去了。
店小二引领张伟到了破庙后院,然后很识相的走了,张伟兴高采烈地绕到庙门口,并没有看见有人,心里暗骂了店小二一遍,回平江伯府了。
到陈熊回来,张伟把刘瑾今天来的事和他说了,陈熊纳闷,自己在淮南做事他怎么知道,
不过没在意。
张伟道:“陈兄可要当心,刘瑾这人阴险的很,你这样恐怕会让他不满,到时候随便使个绊子可不得了。”
陈熊大笑道:“我有祖传丹书铁券,会怕他?可笑!”
张伟知道陈熊性格倔强,也就不说话了。
刘瑾在家里院落里等候,身边一侧坐着刘博。
这刘博知道刘瑾施行新政,要把各级官员整治一番,于是趁机来告陈熊,说他在淮南地方欺压百姓,横征暴敛,指使百姓苦不堪言。
刘瑾认为这样能敲诈陈熊一笔,答应刘博帮他这个忙。
可是他们两个左等陈熊不来,右等也不来,刘瑾就让张文冕去平江伯府请陈熊来。
平江伯府的门人见来的是刘瑾家人,笑了笑道:“好,小人这就去和平江伯说。”然后躲房里睡大觉去了。
徒留张文冕一个人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
张文冕气的不行,回到刘府,气呼呼地回道:“下官到他家中,只说了刘公二字,那陈熊便拍案大骂,污言秽语简直不堪入耳,让个门人将我打了出来。”
“居然有这事!”刘瑾讶异道:“这陈熊本事大了啊!”
“岂能有假?”张文冕道:“我清晰的看见,那个门人穿了一身元色单衣,头上戴着个瓦楞帽,下巴处还有个黑痣。”
刘博焦灼地看向刘瑾道:“刘公,你看这事该怎么办?”
“不妨事。”刘瑾笑道:“他既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何必拿他做个人看呢?”
话分两头,只说王祐康找来了京里最好的大夫,给刘姬父亲看了病,又买了琵琶和衣装给她,在京里赁了一间小楼,买了两个婢女,让她住下。
刘姬受之有愧道:“不知道员外让奴家做什么事?”
“我爱你才华。”王祐康道:“你不要多想,住下就好。”
刘姬执拗道:“员外不说是什么事,小女子绝对不进这楼里去。”
王祐康无奈,骗她道:“事情是这样,我有一位至交,喜爱乐器,只可惜隐匿山林找他不到,我想着你曲子弹得不错,把你捧出名了,引他出来。”
刘姬这才同意道:“那好,我就在楼里练琵琶。”
“一定要练好。”王祐康再三嘱咐道:“你父亲我找人看管,你不要有杂念,把琵琶弹得越好,我就越有赏赐。”
刘姬拜谢了王祐康,送他出门,自此刘姬天天练琵琶,王祐康又来过几次送她琵琶谱,刘姬本来就聪明,不几天功夫就把古往今来所有曲子练会了。
这一天刘老爹病好了,和王祐康一起来看刘姬,刘姬大喜,又拜谢了一番王祐康。
“不用谢,快起来吧。”王祐康道:“这几天我搭了个台子,你去那里弹曲如何?”
刘姬感激道:“员外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只求替员外找到挚友,以报恩德。”
王祐康捋了捋胡子,很欣慰这女子如此知恩图报,虽然他认为刘姬其实帮不了自己什么事。
王祐康搭的台子就在朝阳门外的空地上,名叫月露台,帷帐都是淡紫色,外面还有一层白色薄纱,如烟如雾,极为好看。
王祐康先请戏班子唱了一场《蔡状元招赘牛相国》的折子戏后,才把刘姬找来,清唱琵琶。
王祐康先走上台道:“在下一位商户,来京里经营,赚了些银子,希望与大家同乐,都沾沾喜气。”
台下有人道:“这是好事,我们哥几个祝愿朝奉生意越来越好,多办几次这样的戏台。”
“借各位吉言了。”王祐康笑道:“不过我家有个侄女,喜欢弹琴作曲,今天也来了,各位也给捧个场。”
台下人都高兴,欢呼着,等着看。
刘姬身穿一身粉色霓裳,带上素纱幔帽,只去弹琵琶。
那刘老爹托着盘子在人群里走动道:“若是客人觉得好听,赏几个钱吧。”
就这样吆喝着,刘老爹一天就赚了几十两雪花纹银,回到小楼里,刘老爹和刘姬商量道:“咱们受了别人那么大恩惠,应该拿这些银子去报答他们。”
刘姬也点头称是。
刘老爹到了王祐康下处,听说他去了具足寺,等会回来,刘老爹就老老实实等着,看见王祐康刚进来,就拿着银子过去道:“多谢员外相助,这些银子请先拿去,以后我们再赚了,再来答谢。”
王祐康明显喝了几口酒,脸上泛红,说话也没有把门的,把刘老爹的手握住道:“刘老爹听我说,我赚的银子多了去了,你拿着给你女儿多添置一些衣服才最好。”
刘老爹道:“我知道员外不在意这些小钱,但这也是老汉我的一点回报。”
“你这老头太啰嗦。”王祐康摆了摆手道:“我说不要就不要,你快点回去吧。”
刘老爹还想说什么,王祐康直接上了楼道:“二牛,给我拿碗燕窝来,我要漱漱口!”
刘老爹无奈,回去了。
后来刘姬的名气愈发大了,城里哪里都有关于她的消息,哪怕早上吃了个炊饼都搞得满城风雨,自此只要有人不认识刘姬,就相当于不算上层人物,一天嘴里必须说二十遍刘姬的名字才算得上雅士,然后王祐康干脆不让刘姬出面了,就在楼里坐着,那些城里的贵公子纷纷徘徊在楼下,只希望一睹芳容。
韩福拉着白泽三人也都去了,白泽耸了耸肩膀道:“有什么可看的?不就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吗?”
“你不懂。”韩福道:“能让京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来看的,一定是有特殊之处的。”
“我同意小白的话。”彭泽道:“说到特殊之处,难道她还长了犄角不成?”
“跟你们这些俗人没法说话!”韩福哀怨的叹道:“俗不可耐!”
平常皱眉道:“三月之期就要到了,咱们还是快点做事吧。”
“一看就知道你们不关心现在朝局。”韩福低声道:“圣上已经七八天不理朝政了!”
彭泽大惊道:“怎么会有这种事?”
“据说是刘瑾弄的,把南苑做的跟个仙境似得,还有什么江彬,被封为游击将军,专门陪圣上玩。”韩福道:“除此以外,那张永也派了个叫邵琪的,两帮人天天哄着圣上,搞得圣上流连忘返,根本不问政务。”
平常道:“难道没人管吗?”
“有啊!”韩福道:“学士杨廷和正直上谏,然后被贬官了。”
“所以说啊!大家根本不必那么辛勤做事。”韩福叹道:“圣上早就不管了。”
平常正色道:“查丢失银两不是为了圣上,而是为了更多百姓,要知道治理河运就需要三十万两银子!要是能把这十万两银子追回来,不知道又能救多少百姓!”
韩福笑道:“你管的也太多了吧。”
平常还想说什么,却看见念元店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