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抢先道:“对的,只要有思想,无需翅膀也可以。”
“为什么要思想?思想也可以不要!”郧蒿振鬣举爪,离开大梁,在空中打了个盘旋道:“只要你想飞,随时都可以,没有必要借助那些外物,那些不过是‘实之宾’而已,不去追求实,反而去追求真正东西的附属品,这不是很好笑的吗?所以啊,我从来不需要翅膀,也能够翱翔,那是因为我已经掌握了飞翔的意义,而不仅仅局限于外物。”
土符道:“御舟而行,是要借助水的浮力,如果有一天水的浮力没有了,舟楫也就没有了用处,就会沦为柴薪,要想防范这种情况的发生,你只有不依靠风,不依靠水,驾驭真正的道,才可以达到至人之境,遨游四海之外。”
“那道是什么?”白泽道:“自古以来,无数的人都在说得道,有的人曲解,有的人歪见,有的人甚至利用道去坑蒙拐骗,谁又能知道真正的道是什么呢?”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郧蒿感伤道:“是啊,道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恐怕就是老聃也回答不上来,他也只能用猜测的语气去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
“于是老聃把道传给自己十个弟子,是为玄元十子。”郧蒿哀叹道:“可是玄元十子,也只是得到了老聃的传授,距离真正的道,却那么那么远!即使现在所留存的所谓修仙啊!也只不过是玄元十子之一的尹喜留下来的一点点旁枝末节,然而现代的人,却把这一点点旁枝末节,当成了真正的道,不停地去习练,不亦鄙哉!”
“此等行为,犹如南辕北辙。”土符瞑目沉思道:“道是不可求,不可修,不可练的,当你想要去追求道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
“虽然。”郧蒿大笑道:“世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却没有几个人能真正做到。”
白泽打了个哈欠道:“你们慢慢聊,我睡了。”说着,就躺在地上睡着了,娑婆国四季常春,温度适宜,白泽这样睡并不会感冒。
郧蒿看着白泽道:“他慧根还是有的,只是需要引导。”
“我三哥为何选定他,我并不知道。”土符叹了口气道:“不过我想,在他身上,一定会出现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就好比我三哥居然没发现他奇特的命格那样,他有很多事情,也是不为我们所知的。”
“即使是你三哥那样的神通啊,可还是不能完全看透因果轮回,一个人的过去未来,都是那样的难以预料。”郧蒿道:“哪怕只有千亿分之一的改变,都是可怕的。”
“这也就是你为什么不动手的原因吧。”土符沉吟了半晌道:“你在等,等一个时机。”
“是啊。”郧蒿又盘回大梁上,紧紧缩着身体,似乎感觉到了寒冷一样道:“我不能完全确定是与否,就好像我知道,叶子一定有正反,却无法预料叶子落在地上的时候,哪一面会被我看见。”
“仅仅是正反就能让人如此伤脑筋。”郧蒿又顿了一下道:“那人性呢?”
盛着杏的瓷盘在月亮下闪着诡异的光,月亮是我们熟知的,月光也是我们熟知的,瓷盘虽然是突如其来,近几年才有的东西,可是在此时,它至少不会改变。
改变的只有上面的杏,我无法预料到哪一只杏会被吃,但杏总会被吃完。
这一夜,土符和郧蒿都在吃杏,一句话都没再说,吃完以后,它们两个就盯着瓷盘,愣愣出神,可是依旧没有说话,就好像石头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白泽醒过来,看见土符又不见了,这是习以为常的事情,郧蒿也和以往一样,盘在大梁上,一边准备听各种人的故事,一边等待夕阳的到来。
白泽打开庙门,已经有不少香客簇拥在门前了,一个个手里都提着东西,不是香烛就是各种肉类。
而且还有人在下面顺着藤条和梯子上来,这种藤条是经过炮制的,手指粗细的几十人一起拽,也不会断裂,更何况又经过了编制,更加柔韧。
这些香客很懂规矩,似乎是好久以来就约定俗成的规矩,杂而不乱的人群很少出现事情,即使暂时乱了点,也很快平定下来。
白泽显得很清闲,所以他才有时间下去和那些百姓比武玩耍,白泽虽然经常和人比斗,却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产生。
今天,白泽听人说树枝上面要举行一场比较大的比武盛会,白泽心里痒痒,顺着藤蔓到了树枝上,问清了在那里,跟着大家一起去。
到了地方,看见擂台是用藤条编制的一张网,网眼极小,罩在几根粗壮的树枝上,一眼看上去像是个微微凹陷的陆地。
在最粗的树枝上排列着坐了四五十人,其中有一个白泽认得,就是娑婆国的王子,姓攸名正,今年才十八岁,相貌端正,不算丑。
攸正穿了一身绸衣,这在娑婆国是少见的,娑婆国人大部分都是穿的麻衣,即使是王公贵族也很少有绸缎衣物,这几年严崇和娑婆国贸易,使得他们学会了养蚕缫丝,绸缎才多了起来,不然只能和商人交易才有绸缎。
至于严崇为什么要把养蚕的方法教给他们,白泽窃以为是娑婆国给了他一大笔银子。
有一次白泽闲的无聊用三丹田气去看娑婆国地下,着实把白泽吓了一跳,不说别的,只是白泽脚下的土地,几百里深处都是各种金银矿,实在是太可怕了!
场中,一个身材魁伟的男子正站在上面,身上衣服都被撕烂了,露出的肌肤有几道伤痕,想必打败了不少人。
白泽看的心里痒痒,跳到场中,由于他不熟悉这种软绵绵的场地,一不小心绊了一下,很是狼狈。
那男子笑道:“你是哪里来的人?赶快回去吧,当心被我打伤了。”
白泽起身,稳了稳身形道:“尽管使出你本事来!”
男子二话不说,要给白泽一个下马威看看,双臂用力,挥起拳头就打。
白泽早就摸透了他们娑婆国武功的套路,这里的习武之人力气都很大,可是没多少招式,眼前这个男子也是一样,白泽一上手就知道这人力大无穷,可惜招式太少,被白泽用几种手法玩的团团转,男子招式用老,又被白泽克制,有力气使不出来,气的眼睛发红,也不讲招式了,直接打。
白泽笑了笑,一招“祸水东引”,拉住男子胳膊,直接把他摔出了场外。
幸好树枝宽大,形如通衢,男子也没有落到树下面,不过摔的很惨,鼻青脸肿的。
周围人都纷纷诧异,就连树枝上那四五十人也觉得神奇,要知道这个人可是他们娑婆国第一大力士,无人能比,本来今年比武,甲等第一名就是他了,今天摆擂也只是他一个人显摆,没想到却被一个瘦小子打败了,实在是难以置信,无论怎么看,白泽也不想力气很大的样子。
攸正鼓掌道:“少侠好武功,不知道师承何人,家住哪里?”
白泽道:“我是随师叔来娑婆国看朋友的,现在寓居神龙庙当庙祝,不几天就走。”
这话一出,周围人竟然鸦雀无声,停止了讨论,攸正身边几个人脸色微微变了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过了会有个人低声道:“我还以为他是王上派去的仆役呢,没想到居然是神龙钦点的庙祝。”
白泽疑惑道:“你们为什么不说话了?”
“惭愧!”攸正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在下虽然不敢说有过错,但也没有功劳,神龙不选我做庙祝也情有可原。”
“你在说什么?”白泽道:“能稍微给我解释一下吗?”
攸正亲自下来,拉着白泽的手道:“随我到王宫再说。”
攸正告别了那些王公贵族,领着白泽到了娑婆树的最中心,那是娑婆树的树干,非常宽大,和城墙一样,坚硬程度也不遑多让,几十万年的年龄,让它的外皮和石头一样结实,但又远比石头柔韧。
树干离最远的枝叶起码有三百里,离神龙庙也有将近百里距离,来去一趟需要好几天,白泽还没来过树干这里。
听说要去,白泽道:“我还有事呢,这样一去,就没办法帮神龙关门了。”
“不用担心。”攸正道:“我有特殊的道路。”说着,带白泽顺着藤蔓攀到一根光秃秃的树枝上,然后掀开一层树皮,露出一个大洞,洞壁上有梯子,洞里面镶嵌着夜明珠,并不昏暗。
攸正先下去,白泽紧随,发现里面高有两丈,宽六丈,地上有五行十道凹痕,直通远处。
两边站着手拿石矛的士兵,看见攸正来了,纷纷行礼,有一个士兵专门上到去,把树皮重新盖上。
白泽问道:“咱们怎么去树干处?”
攸正笑了笑道:“保证是你从未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