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扭头看去,发现一群人打闹着从门外走来,把周围站的好好的鬼怪吓得到处乱窜,有一个甚至钻到了白泽的袖子里,白泽感觉脊背凉飕飕的,很快那个鬼魂又从白泽背后钻了出来。
森罗王一拍惊堂木,怒道:“谁人在外面喧哗!”
话音刚落,牛头马面二鬼擦着汗,着急的跑了过来,牛头道:“禀天子,是王祐康一家人,秦广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们了,于是发往这里,请天子亲自处理。”
马面从怀里掏出卷宗递了上去道:“天子请看,这是卷宗。”
独角鬼王把卷宗拿了,呈给森罗王看,森罗王瞪大了双眼,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一双眼睛看的干涩发酸了,才放下卷宗道:“血虎鬼王,让他们都进来!”
血虎鬼王走出大厅,一边鬼卒把大刀拿来,血虎鬼王雄赳赳气昂昂,提着大刀就出了殿门,然后一刀砍了几个人道:“都给我老实点,不然看我大刀厉害!”
王祐康他们看血虎鬼王厉害,吓得屁也不敢放一个,也不吵闹了,畏畏缩缩跟着血虎鬼王到了大厅当中。
那两个年轻人互相拉着手,来到大厅外,站的和白泽很近,男的温文尔雅的一笑道:“你也是等候森罗王发落的鬼魂吗?”
说着,回头看了看女子,女子甜美笑道:“森罗王判案子判的真好。”
四耳鬼道:“不不,他本来是要去做城隍的,结果迷了路,我们是来找森罗王帮忙的。”
男子点头道:“哦,原来你是城隍啊,这个官职挺不错,能吃到很多人间的祭品,还很清闲。”
白泽不置可否的一点头,又去看王祐康,王祐康这个人他其实是知道的,但也不能说知道,只是梦里见过,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地狱当中。
大厅里人很多,主要的就是王祐康,还有王祐康的妻子崔氏、新纳的小妾杨花仙、还有一个书生,名叫狄元,其余的人,都是王祐康在京城买的奴仆。
牛头马面怕他们不安分,各自拿了补刀在两旁看着,马面对森罗王道:“他们的关系可复杂了,这个王祐康在海上还曾经杀过一个船工……”讲到这里,马面也糊涂了,晃了一下脑袋叹道:“反正秦广王让我们听从天子审判。”
森罗王道:“他杀船工一事我知道,是在海上夜里杀的,又推卸给了尸头蛮,不过这一切和今天又有何关系?你们详细说来?”
牛头和马面凑在一起,商量了许久,牛头道:“这就要从他娑婆国贩卖生漆说起了,本来按照老实的经营,他赚不了钱,后来听一个船工的话,造假去卖,赚了一大笔银子,事先他和船工商量好了,要分给船工一半银子,到头来他却后悔了,在占城国他趁着夜,把船工约到外面,推下船淹死,然后散播谣言,说是尸头蛮所害。”
马面道:“船工因为教唆别人造假,已经押往四殿五官王的合大地狱受罚,王祐康也会因为造假被押往六殿卞城王的大叫唤地狱受罚,这都是没有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王祐康得了钱财以后,勾结萧明举危害京城,搜刮钱财,又设立房舍藏匿小妾杨花仙,他这个小妾也不是吃素的,在外面养了个小白脸叫做狄元,王祐康的妻子得知此事以后,要毒杀杨花仙和狄元,杨花仙和狄元发现崔氏的手段,又密谋要除掉崔氏和王祐康,不过他们都还没动手,就被谷大用带领西厂的人给抄家灭门了。”
大厅外那女子对男子说:“听见没有,你一定要借鉴此事,不要纳妾,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然后我再自杀,找森罗王评理。”
男子苦笑道:“吓得我下辈子都不敢纳妾了。”
“不只是下辈子。”女子蛮横的哼了一声道:“还有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
接下来女子每说一句话,男子都通通应允下来道:“好,我都听你的,永远不和你分开。”
尖细鬼抖了抖胳膊道:“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啊!我说你们就不觉得肉麻?”
女子吐了吐舌头道:“你连未婚妻都没有,孤零零的,那里知道两个人在一起的好处,又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尖细鬼撩起袖子,愤怒地道:“这话说的,太气人了啊!”
白泽和四耳鬼拦住他道:“冷静冷静,你一定要冷静,去看看森罗王怎么审判这个乱七八糟的案子吧。”
却说森罗王听完了牛头马面的话,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不知道王祐康,你有何话说?”
王祐康气愤地道:“这个贱人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花我钱,还要害我,森罗王你说说,这种人不该以儆效尤吗?”
森罗王点了点头,又去问杨花仙道:“你有何话说?”
杨花仙恶狠狠瞪着王祐康,眼睛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我与红衣姐姐本来都是小红楼的歌妓,向来是卖艺不卖身的,可恶这个王祐康,和老鸨勾结,害我失身于他,我恨不得生吃其肉,方解我心头之恨!还有那个崔氏,我本来无意与她争夺什么正室的位子,她却苦苦相逼,不然我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路!”
森罗王又点了点头,看向崔氏道:“她说你害她,你有何话说?”
崔氏对着杨花仙吐了一口唾沫道:“呸!这小贱人,吃我家的,喝我家的也就算了,还拿着我家的钱包养小白脸,说我要害她?我和夫君几十年辛苦攒下的家业早晚败坏在这个贱人手里,我怎么能不提防?孰料她下手真狠毒,居然要下毒加害我!”
“哦,我明白。”森罗王点了点头,看向狄元道:“崔氏说你败坏他们家钱财,你有什么话可说呢?”
狄元长叹一声,酸了吧唧地道:“我本来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不料想进京赶考,被骗子陷害,没了钱财,那骗子当真可恶,小小身材,花言巧语,把我银子全给骗走了!”
白泽心头一动道:“那个骗子是不是身高五尺七寸,样貌很清秀,跟个女孩子一样。”
狄元诧异道:“这位仁兄怎么认得此人?”
白泽心道:“我不止认识她,她现在就在我家住着呢。”嘴上笑道:“我也被她骗过,所以知道。”
狄元感叹一声道:“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啊!”
森罗王瞥了白泽一眼,已经知道白泽的来意了,就连他师傅是化翼也已经了然于胸,一拍惊堂木道:“外面的人肃静,不该你说话的时候,闭上嘴。”
白泽赶紧捂住嘴,不敢插话了。
狄元想到人心难测,流出几滴眼泪道:“其后我便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幸而遇见了花仙妹妹,不然,我早就见到森罗王您了。”
说着,又哽咽了一阵道:“本来我在小红楼读书备考,要高中状元,迎娶花仙姑娘,没想到花仙姑娘被王祐康给强占了,可不悲乎!”捶胸顿足一阵,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好像要再死一遍一样。
没等森罗王再说话,王祐康已经忍不住了,冷哼一声道:“狄元啊狄元,你不要怨天尤人了,我问你一件事,你敢当着森罗王的面承认吗?”
狄元梗着脖子道:“我一身坦荡,不想你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有什么是不敢承认的?”
王祐康冷笑道:“我就问你,当初你是不是给朝廷投了一封信,里面专门骂刘瑾,对不对?”
狄元道:“刘瑾无恶不作,人人得而诛之,写封信骂他,我还嫌不过瘾呢!”
王祐康走过去,指着他,气的绕着圈道:“你还有脸说,你的这封信把刘公气的火冒三丈,如果不是我帮你压下来,说狄元者,夷狄胡元的意思,你满门早就被抄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救你,不让你出事,以免连累到我,我花了多少银子!说出来能吓死你!”
说这话的时候,王祐康满脸通红,像是煮熟了的虾,额头上因为愤怒,青筋暴露,一跳一跳的,崔氏怕他出事,走过去扶着他道:“夫君消消气,不要被这对狗男女气病了。”
崔氏扭头对森罗王道:“森罗王,如今事情已经说清道明了,直接把这一对狗男女弄到地狱里面受刑吧!”
“哈哈哈,不急不急。”森罗王低头去看手中卷宗,看了一番,又对崔氏道:“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把你要陷害别人的消息,传出去的吗?”
崔氏恍然大悟道:“对啊,我要害他们,只是和心腹丫鬟谈论过,这两个狗男女是怎么知道的?”
森罗王看向那些个奴仆道:“说说吧,你们谁在通风报信?”
那些奴仆大概十几个人吧,互相都看了看道:“这不怪我们,是老夫人太可怕了,整天打骂我们,所以我们才一怒之下给新夫人报信的。”
崔氏气的老脸发青,大展雌风,甩着袖子去打那些奴仆,鬼卒看见了,就拿长枪把崔氏拦住。
牛头大叫道:“在阎罗天子面前,不可放肆!”
“自作孽,不可活!”杨花仙冷眼旁观道:“不过这样也好,你害我,我也害你,大家都下地狱,都受罚,也是一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