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暮下了车,谢过把他推来的两个汉子,便带了紫荆和独孤小天去了家中。
正逢白泽在柴房里坐的闷,在院子中随意行走。一身稀烂的衣服,身上还都是纱布和伤痕,看上去很是狼狈。
封鲲鲕早早闻到白泽身上的味道了,当先跑了过去道:“我说你,怎么每次出来都这么惨。”
白泽看到封鲲鲕来了,大喜,抱起它道:“你来了,我师姐和小天也一定来了。”
“看来就是他了。”紫荆的笑声从门外传来道:“不然我的这只猎犬,不会这么开心的。”
祝云暮担忧道:“姑娘,你的这位朋友伤势不轻,恐怕活不过几天了。”
“放心,有我在,他死不了。”紫荆信心满满地道:“就算是他的魂魄都到了阎罗殿,我都能把他揪回来。”
祝青莲道:“爹爹,刚才司徒大哥来过了,给白大哥治好了一些伤,现在白大哥已经可以坐起来行动了。”
“你的这位司徒大哥是谁啊?”紫荆好奇道:“医术这么精湛!”
祝云暮道:“他是外乡人,逃荒来的,刚来时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来到这里安居,大概有七八年了。”
白泽听见他们快要进来了,就对封鲲鲕道:“我现在法力不够,你帮我变一身衣服吧。”
“你什么时候开始注意打扮了?”封鲲鲕不解道:“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
“主要是怕大家担心,穿上衣服可以遮住伤处。”白泽道:“不要太好的,我原来那种衣服就行。”
封鲲鲕点了点头,吐出一口气绕在白泽身上,眨眼睛就把他身上的衣服修补好,遮住了浑身伤痕。
众人说着话,推门进来了,独孤小天忧心白泽,跑过去关切道:“泽,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白泽笑道:“我怎么会受伤呢?就泰昭那几个老家伙,根本挡不住我一刀!”
“睁着眼睛说瞎话!”封鲲鲕嗤笑道:“既然他们挡不住你一刀,怎么你会在这里,还和大家失散了?”
“这个嘛,是他们以多欺少!”白泽叹息道:“三个人打我一个,把我法力都耗尽了,这才落败在他们手下。要是再见到他们,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的诡计得逞,先砍死他们再说!”
“你就别吹了。”紫荆无奈道:“我听着都替你害臊。”
祝云暮走进屋中,再次出来,手里捧着玉瓶和一把刀道:“白少侠,这是你的东西,请收好。”
白泽把玉瓶揣好,刀拿在手里,拱手道:“多谢老伯相救,感激不尽。”
祝云暮扶着白泽的胳膊道:“少侠不要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应该的。”
祝云暮这么一伸手,露出一截胳膊,上面还有未完全愈合的剑痕。白泽很奇怪,因为这剑痕不是一般人能够划出来的,应该是一位会武功的人弄的。可是看祝云暮不是那种武林人士,手脚也没有练武留下的痕迹,怎么会招惹上武林人士?
白泽指着伤口问道:“老伯,你这伤怎么弄的?好深啊!”
“不小心被镰刀划到了,没事。”祝云暮笑了笑道:“少侠既然醒了,老朽就去煮些饭食给少侠充饥。”
“且慢。”白泽义正辞严道:“你是我救命恩人,我理当报答。如今恩人有事,我岂能坐视不理?还望恩公如实相告,不然在下心中有愧啊!”
紫荆吃吃笑道:“老伯伯,你就跟他说吧,他这个人特别爱管闲事。一天不闹出点事,浑身就不舒服。”
“还是师姐了解我。”白泽笑道:“我就喜欢到处管闲事,不管有的没的,只要让我看到有人受苦,我就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
独孤小天笑了笑,蓦然间,又摇头叹道:“你呀,就不能让人省心。”
祝云暮没法子,只好简单说了道:“在镇子上遇到个浪荡子弟,撞了他,被他砍了几剑罢了,没什么大事。”
“这能叫没什么大事?”白泽气愤道:“平白伤人,真是没有王法了!恩公请稍息,我去给你报仇!”
“少侠你冷静一下!”祝云暮拉住他道:“这事就这样过去了,不要再争狠斗殴。”
“恩公,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白泽道:“想一下,放任这样一个恶人在世间流窜,再次伤人该怎么办?我绝对不能留这么个隐患在,必须要除了他。”
祝云暮无奈道:“那少侠养好伤再去吧。”
“不需要。”白泽道:“我这样去就可以了,恩公只管说那歹人在哪里就好。”
祝云暮怕白泽出事,故意扯谎道:“就在北面的小镇子里,人可能已经走了。”
白泽拱手道:“等我杀了那人,再来与恩公叙话。”
说罢,带着封鲲鲕就走了,紫荆和独孤小天赶忙追上。
祝青莲吓得小脸煞白道:“爹爹,这是个什么人啊,怎么张口闭口就是打打杀杀的话,好吓人啊。”
“应该也是个江湖人士。”祝云暮叹气道:“真不知道我救他是对是错,到了镇子里别再闹得鸡飞狗跳。”
却说白泽离了村子,一路向北而行到了镇子里。这镇子并不是祝云暮买药的所在,所以白泽遍寻不到那个歹人下落。
“这人真有意思啊,知道我要来,居然吓跑了。”白泽看着太阳缓缓自西而落,垂头丧气道:“算了,先找个客栈落脚,明天再找。”
到了客栈里,白泽要了四间房子,老板很诧异道:“你们三个人,为何要四间屋子?”
“还有一间给我的爱犬住不行啊?”白泽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看这老板还多言,气的拍着桌案道:“你怎么那么多事,我又不是不给钱!”
老板白了他一眼,叫小二领着他们上楼去了。独孤小天拽了拽白泽的衣袖道:“泽,别那么大火气好吗,别人还以为我们是来挑事的。”
白泽回头一看,发现其他的食客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自己,知道刚才言语多有不对,收敛了火气,对独孤小天道:“你说的是,刚才我没控制好脾气。”
白泽在房间里打坐修炼,法力在那个姓司徒的人帮助下,恢复了一点。不过要想完全回到全胜的时期,恐怕没十天半个月是无法做到的。而且这一次没封大那样好的照顾,可能又要耽误些时日。
想到这里,白泽倒是记起来那几天喝的四物汤了,心中琢磨道:“封大先生好像说武当山有这种药,不过我是不可能再去武当山的了,容易被追杀。那就还有罗浮山、王屋山了。王屋山距离这里太远,还是先去一趟罗浮山,找到药材恢复法力。”
白泽简单把身上的纱布除去了,看到伤口很严重,这些草药的药效已经不太管用了。就想叫小二过来,帮忙买些金疮药使用。
正这样想着,外面有人在敲门道:“泽,你睡了吗?”
白泽赶快把纱布藏好,又穿上衣服,过去开门道:“还没睡,小天你找我有事吗?”
独孤小天扭捏道:“那个,我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你。”
“哦,是这样啊。”白泽呆呆的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空气一时间变得很尴尬。
“泽。”还是独孤小天先打破了寂静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绝对没有。”白泽眼神躲闪道:“我这次没有受伤。”
“我看见你床上的纱布了。”独孤小天道:“好像还有很多血迹。”
白泽无奈,只能承认了道:“不过就一点小伤,没事。”
“我能看看你的伤势吗?”独孤小天注视着白泽,眼中充满了忧伤。
她忧的是什么?伤的又是什么?
忧的是所爱之人的痛楚,伤的是所爱之人的伤病。
她不想看到白泽再次受伤,但她也清楚,白泽根本不可能停下来。他就是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停下自己的理念。哪怕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所以在忧伤之余,还有一丝悲哀。
白泽看的心疼,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眼神可以这样触动人心。只要见过一次,就好像烙铁一样,在心中留下了痕迹。并且这种痛感,竟然也和被烫过一样难受。
“一些小伤而已,已经愈合了。”白泽把袖子撸起来道:“你看,是不是小伤口?别难过了,我不会出事的。”
独孤小天轻轻摸了一下他手臂上的伤口,柔声道:“还疼吗?”
“不疼,一点也不疼。”白泽摇头道:“而且你摸过以后,还痒痒的,很舒服呢。”
“你又在欺负我了。”独孤小天大羞,捂着脸道:“你真坏。”
“是啊,我真坏。”白泽叹气道:“你说我要是个好人该多好啊!”
“哎。”白泽忽然问道:“我要是好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刚开始我就以为你是好人,才喜欢你的。”独孤小天嘟着嘴,生气道:“谁知道你其实是个坏人。”
“说起来,我真的很好奇。”白泽往前走了一步,凑近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