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鼒叹气声更加深沉,心道:“秦英啊秦英,要不是你这么顽固,我们何以要瞒住你?等到王爷大事将成了,真不知道你该作何选择。”
随行的二十员兵丁过去和林鼒商议道:“将军,我们要和韩公子一起在这里等吗?”
“不等也没办法。”林鼒看看天色道:“他们上香迟早要出来,到时候韩公子就会离开了吧。”
这些兵丁也只好在外面陪着韩秦英一起傻等。
而在至真观内,孔道衡等人有说有笑,不知觉的,天已昏黑。
善善提议道:“天色已晚,各位也别走了,就在此处下榻吧。”
孔道衡等人随即同意,于此住了一夜。善善三人今夜照样在院子当中练功,不过有紫玉函的保护,他们不怎么寒冷。
但外面的人可苦了,其时春寒料峭,积雪将化,乃是最冷的时节。这些人蹲守在门外,风餐露宿,好不凄惨!韩秦英稍微能好点,披了身貂绒蹲守在门旁。
第二天一大早,孔道衡他们才开门出来。看到冻僵的人,都很奇怪。韩秦英听到庙门大开,猛然惊醒,走过来道:“御史,在下等候多时了。”
话虽对着孔道衡说,但眼睛却一个劲向孔道衡身后瞄。
“韩公子,我敬你是王室之后,不便指责你。”陈四站到孔道衡旁边,挡住了韩秦英视线,恭恭敬敬的提醒他道:“不过你这样偷看别人家女眷,实在是有失体统!”
“啊!”韩秦英恍然愣住,过来会才缓过来,若有所失道:“抱歉,刚才在下实在失礼。为表歉意,在下愿意请各位到我府中做客。”
“你反应力好迅速啊!”平常不得不感叹道:“这都能让你找到机会和我们熟悉熟悉。”
“不了。”孔道衡直接拒绝道:“卑职地位渺小,难能登大雅之堂,还望公子见谅。”
林鼒微怒,瞪着双眼警告道:“孔御史,你真的要驳逆韩公子的意思吗?”
孔道衡不和他多费口舌,眼中凶光一扫,把林鼒吓得倒退两步,气势全无。
韩秦英怕林鼒触怒了孔道衡,导致他不愿意把小蛾许配给自己,于是拉下林鼒,自己亲自和孔道衡道:“既然御史没空,那等下次再说。”
“承蒙公子厚爱。”孔道衡拱手施礼,带着人走了。
小蛾本来和孔洛洛站在一起,也就是在最后面。等到快接近韩秦英的时候,小蛾突然向前快速走了几步,避开他的目光。
平常笑道:“女侠好身手!”
“别贫了!”小蛾皱眉道:“这家伙一看就是那种不务正业的闲散子弟,我们还是别跟他有什么牵扯。”
“也是。”平常点头道:“我们快走吧,曲都御史还在等我们,听说朝廷要派新任的都御史来了。”
韩秦英目送他们远去,屏气凝神看着小蛾跳跃的身形,然后缓缓吐出口浊气,哀叹一声。
林鼒凑过去,小声道:“公子,依我看,咱们直接在半路上截住他们……”
“不要这么急躁。”韩秦英抬手制止住他接下来的话,庄重道:“这件事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要慢慢来。感情这种东西,就是需要时间的历练。”
林鼒实在是无语了,退到旁边去。
“走吧,我们到这道观里看看。”韩秦英整理好衣裳,迈步进了至真观,四下打量道:“了解一下小蛾姑娘经常去的地方,有助于增进我们两个的情谊。”
听韩秦英要来,善念吓得赶紧进厨房躲了起来。善善觉得奇怪,跟他一起到了厨房里,问道:“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别提了!”善念苦笑道:“我曾经到他们王府里闹过事!”
“哦?”善善问道:“你闹什么事了?”
善念把经过一五一十和善善说了,引得善善沉默。过了很久,他才开口道:“这只鹦鹉妖既然和猕猴精有勾结,难保不会和另外的妖孽联系。说不定安化王谋反后,将是一场苦战!”
“是啊。”善念赞同道:“也不知道多少妖魔鬼怪会趁机作乱,到时候可有的忙了。”
韩秦英逛过一圈至真观后,觉得无趣,就走了。回到郡主府,拜见朱秀蕊。
“英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贪玩,一宿都没回家?”朱秀蕊看到他身上地衣服都沾了污垢,皱眉道:“儿啊,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弄了一身脏兮兮的?”
“娘,孩儿正有件好消息要跟你说。”韩秦英兴高采烈地道:“孩儿看上宁夏城一个姑娘,要娶她为妻。”
“你又在胡闹了,想起一出是一出。”朱秀蕊无奈道:“你可是王室后裔,怎么能随随便便娶妻呢?即使你把她娶回来,也只能当妾。”
“我不管!我不管!”韩秦英撒泼道:“孩儿就是要娶她为妻!”
韩廷璋过来劝解道:“英儿要娶就让他娶好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也就是那姑娘过几天好日子的事。”
“算了算了。”朱秀蕊妥协道:“就依你们的意思办吧,只要别把那野丫头带到家里来就好。”
韩秦英见母亲松了口,欢喜不少,准备修建私宅安置小蛾。他连以后怎么处理这件事都想好了,到时候小蛾生下个一男半女,不愁家里不认这个儿媳。
想到这里,韩秦英心情舒畅,回屋换了件三梭布的衣裳,穿了红纻丝的裤子。这样算是很隆重的打扮了,他高高兴兴的在城内闲逛,迎面碰见孙景文入城来了。
自从韩秦英被叫回来,他就一直没怎么离开。在王府里,由于经常碰见孙景文,久而久之就熟悉了。见到他入城来,习惯性的和他打了个招呼道:“孙先生好。”
“韩公子好。”孙景文眼神游移不定道:“公子这是要去哪里?怎么穿的如此鲜艳?”
“没别的事,就是高兴。”韩秦英笑道:“母亲同意了我的婚事。”
“恭喜恭喜。”孙景文神色极其不自然地道:“公子终于得偿所愿了。”
韩秦英正在兴头上,哪里能察觉出孙景文的不对?二人又说了些话,各自分开了。
孙景文心惊肉跳的,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韩秦英的性格,从小他就对朝廷很尊重。万一让他知道谋反的事,真的不知道会闹起多大的乱子出来。
这些天孙景文可是纠结了不少人,弄的事情越大,他心里就越是不安。别说有人喊他的名字,就是突然冒出声尖叫,在他耳边都好像扩大了几百倍一样刺耳。只有进了安化王府,他才能稍稍安心。
朱寘鐇见孙景文来了,很热情的降阶迎来,问道:“事情办的可还稳妥?”
“除了我那两个同年外,另有几人愿意过来帮我们做事。”孙景文如实禀告道:“但都是小人物,要想弄大事,还需要别的法子。”
“难道不能召集兵马来吗?”朱寘鐇焦急道:“目前本王最缺的,还是兵马。”
“有姜汉在,这件事就很难办。”孙景文叹息道:“他治理军机要务很严,无论是谁想要脱离军营都要有记录,所以无人敢违命。这些天因为茶马的事有些士卒不高兴,可也到不了被策反的地步。”
朱寘鐇喟然长叹,在大厅中来回踱步,似是没了注意。
“不过……”
突如其来的两个字,瞬间又让朱寘鐇激动起来,问道:“孙先生有话尽管说!”
“不过今年的八月十五可是一个好机会。”孙景文阴险地道:“这可是一个人大盛会,举城欢庆!王爷可以在这个时候,借着与民同乐的由头,去宁夏城内和那些官兵谈论这事。到时我在旁策应,看有没有机会。”
“好!”朱寘鐇抚掌大笑:“这件事就劳烦孙先生了,务必要成功!”
孙景文应了声,拱手退下。
回到学庠内,和史连、孟彬商议了,史连道:“要策反这些官兵可不是易事,之前安化王不是救了个千户吗?我们可以找他帮忙,让他调集上千人来拥护王爷。”
“这个好!”孙景文道:“我这就去和他商议。”
孙景文备了干粮,前往平虏城。刚进城中,一辆马车疾驰过来,扬起尘土,差点把孙景文给掀倒了。
“这是谁家的马车!”孙景文用袖子捂住口鼻,连声咳嗽道:“跑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守城士兵低声道:“这话可不要乱讲,要是让他听到了,可了不得!”
孙景文不解道:“这是谁,如此嚣张跋扈?”
士兵道:“这人姓徐名钦,本是城中一个无赖,后来失手杀了人,被官兵追杀。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与安化王有了联系。听别人说,安化王是亲自送他回来的,这关系绝对不一般!说不定还是未来的仪宾爷呢!惹不起!”
听后,孙景文大喜道:“原来他在城中这么有能耐啊!太好了,找对人了!”
说完话,孙景文去打听徐钦家住何处。到了地方,眼见得偌大宅院,门外阍人执棍棒守护,一个个膘肥体壮,威风八面。
“居然有这么多好汉帮徐钦,看来找对人了。”孙景文这样想着,迈步往大门口过去。
阍人看到一个衣衫朴素的人走过来,立马用棍棒指着孙景文道:“哪来的酸丁?快点给我滚!不知道这里是徐老爷的府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