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义跟杨虎等人吃喝着,杨虎就在宴上对董仲义道:“我有几个兄弟,也想去献县做个小差官,不知道董庄主可否愿意?”
“这叫什么事?”董仲义满不在意地道:“直接叫他们来,随我去就行了。”
杨虎大喜,赶紧把刘三、刘六、刘七、宋禄、孙虎、谷玉、李孜、李隆、王瓒、于成强、吕仁、黑虎叫出来,见过了董仲义。董仲义笑道:“不就是这些人吗?简单,兄弟你放心,少不了他们的饭吃。”
说罢,他又看看庞文宣道:“庞捕头,要不要你也去,我让你还做捕头。”
庞文宣揶揄一笑道:“我留下就好,不想再去当捕头了。”
“也是,当捕头哪有这里快活。”董仲义大笑着举起杯子道:“这几位要去的,一起跟我把酒喝完!”
那些人随董仲义把酒喝光,都很开心,邢本道等人也放下了初来时的隔阂,跟众贼兵洽谈甚欢。
杨虎留董仲义一家人停留了数日,才把他们送出山寨。然后又叫李良跟马永成联系,让他们能够回霸州。过了几天,那雪下的正大,李良回来,说只要他们伪装成商贩,就能随意进出了。
杨虎就让手下把张茂的棺材抬了,连同崔氏、赵鐩一家人、齐彦名、庞文宣一家人、阎洪、李良这些把头们,把山寨烧了,改换装扮,变作一队商贩,回了霸州。
这贼窟本是张茂一手建造,占据了霸州东南面绝大一片所在,远远望去,真是楼阁玲珑样瑰丽,院落秋梧景色凄。莲叶残荷清池倚,斜阳过后月初照。梅香隔窗透纱厨,佳人绰约并团扇。软榻之上人坐卧,看取案上金银色。
而今杨虎再次回来,映入眼帘的,确实另一番景象,有诗为证,正是:酷寒冬风拂地来,薄衣难以为生计。火中热栗尚温手,取来却是寒彻骨。残垣断壁风乱入,雨雪湿滑到处有。昔日暖阁炭仍燃,如今湿柴不能用。
杨虎面对这凄凉境地,感慨了许多,命令手下人把大门砸开,安放好了张茂的棺材,要寻个良辰吉日安葬。
众人又把这地方收拾了,恢复了一些当年的景象,就在此地安住下来。
不说杨虎怎么在霸州折腾,只讲董仲义到了献县为官,把手下庄客以及刘三等人安置好了,他就对刘三、刘六、刘七三人道:“你们现在可是官了,不能再叫这种俗气的名字,须得想个好名字。”
刘家三兄弟思来想去,想了三个名字,就此刘三改名为刘惠;刘六改名为刘宠;刘七改名为刘晨。
董仲义此人还算正直,虽然带了一群贼寇,但并未侵扰百姓,献县一代还算安静。并且他还亲自抓了许多个贼人,绳之以法了。
宋禄每隔五天,就把献县所发生的事通告给杨虎,杨虎见他们没能捞到钱,也是无奈,只好暗地里做些杀人放火的勾当,赚了钱用来招兵买马,企图谋反。
话说这一天,献县有家人来告,说自己家中失窃,并且抓到贼人,希望董仲义把贼人收押,以儆效尤。
董仲义一拍惊堂木道:“把贼人给我押解上来!”
很快就有两个家丁把一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子带了上来,这男子不过二十左右,一脸的污垢和泥灰,看不清他的相貌。
董仲义厉声道:“这家人告你偷窃,你可认罪?”
“没有的事!”那贼人矢口否认道:“我怎么可能偷别人东西?都是他们这家人诬告的!”
旁边那人道:“你在我家偷了二十两银子,人赃俱获,还想抵赖吗?”
“那银子明明是我自己的盘缠,怎么变成你家的了?”贼人道:“天底下银子都一个样子,你怎么就能判定是你的?难不成你叫它一声,它还答应不成?”
“哼!”那人冷哼一声道:“我们周家的银子,向来都是有花戳的。你也真是胆大妄为,直接就拿去赌了!”
贼人知道这次是逃不过了,哭着道:“县太爷,我只是一时糊涂,误入歧途,求你放过我一马吧!我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你关了我一个,就等于杀了我全家啊!”
董仲义乃是老江湖了,这种话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一挥手道:“来人啊,把他给我押入大牢!”
刘惠和刘宠上来把贼人拖走,关到了牢里。不说百姓如何议论董仲义这事做得好,只说刘惠按照规章制度,询问贼人籍贯。
那贼人老实交代道:“我家是河间府的,父亲没有名字,只是在家行四,人称刘四。”
刘惠和刘宠听了以后大惊,赶忙问道:“你莫非是刘彦深?”
刘彦深一愣道:“二位官爷怎么认得小人的名姓?”
“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刘惠把牢门打开,放刘彦深出来,大喜道:“我是你三叔啊!”
刘彦深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恍然道:“三叔、六叔你们怎么当了官?”
“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跟你讲。”刘惠问道:“你父亲还好吗?”
“三叔不说这话还好,你一说,我心里就难受啊!”刘彦深带着哭腔道:“我们一家人本来种着五亩地,过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来了一群官兵,说我们应该按照十亩地纳粮。结果今年收成不好,没能按时缴纳十亩地的粮,我爹就被活活打死了,我娘也气的悬梁自尽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只能到处逃荒,讨饭吃。”
刘惠和刘宠都是愕然,刘惠道:“怎么这些官兵比我们还狠!动不动就打死人!这还有天理王法在吗?”
“就是说啊!”刘彦深哭道:“不过还好,遇到了二位叔叔,不然我真的要在牢里过一辈子了。”
“侄儿不用怕。”刘宠恻然道:“有你三位叔叔在,绝对不会让你吃苦的。”
“嗯!”刘彦深狠狠地点了一下头道:“我也不到处乱走了,就在献县住下来。”
刘惠又问道:“你是怎么被抓起来的,那家人又是谁?”
刘彦深叹了口气,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刘彦深四处游荡,这天就到了献县,肚里饥饿难忍,就找了一大户人家,潜入里面偷了二十两银子。得了这二十两银子,刘彦深先美美的吃了一顿,然后跑到赌场里赌博。
岂料他偷的这家人,乃是贩卖丝货的周朝奉家。周朝奉在献县很有势力,连那赌场的老板都敬让他几分,又加上周朝奉对手下人管理很严,所以各个都是极其淳朴的好人,在商界也是很有声名的。有人看到刘彦深拿出来属于周家的银子,都很惊讶,因为周家从来没有这种吊儿郎当的手下。于是赌场里的人就把他抓住,扭送到了周家。周朝奉大怒,就把刘彦深给直接送到官府,希望官府好好惩治这个刘彦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刘彦深好巧不巧的,居然碰到了刘惠和刘宠!
刘惠听完了刘彦深的话,对刘宠道:“六弟,咱们在这献县已经有一个月了,可是半文银子也没有捞到,实在是愧对杨大哥的嘱托。而现在,正好是一个机会,那周朝奉,简直就是送上门来的肥羊。”
刘宠会意道:“三哥的意思是,要讹他一笔?”
“不只是如此。”刘惠冷笑道:“他居然把咱们的侄儿送到了官府来,还让侄儿受了苦,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彦深听说刘惠要替他报仇,大喜道:“三叔,你真的能把那个姓周的弄到家破人亡吗?”
“家破人亡算的了什么!”刘惠阴冷地道:“侄儿,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我要叫他生不如死!”
刘宠道:“侄儿,你快点随我回下处吧,这里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刘彦深就此和刘宠回了下处,满心期待的等着刘惠替他报仇的消息。
话说刘惠等到晚上,换上了夜行衣,怀中揣了一把刀,来到县衙东面,随便闯入一户人家,把那家人全部杀死。鲜血流了一地,刘惠微微皱眉,为了防止鞋上沾染了血迹,于是翻墙跑了。
来到周朝奉家中,潜入周朝奉儿子的房间里。白天刘惠已经把他们家的事情打听清楚了,周朝奉就这么一个儿子,最是娇贵,刘惠的目的,就是要把这杀人的罪名赖给周朝奉的儿子,然后把他们一家老小全部抓起来。
全无意外的,刘惠小心进入屋中,把带血的刀放到周朝奉儿子的床底下,然后回到县衙里。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报案,董仲义立刻命令邢本道去追查凶手。
邢本道也是一个老江湖了,一见死人,就看出绝对是个高手所为,沉吟道:“不知道是哪路的江洋大盗,到了咱们献县来了。”
刘惠一惊,没料到邢本道眼神如此毒辣,不过还是先问一下,以免出错。
“邢捕头真是好眼力。”刘惠勉强一笑道:“是怎么看出这些人是被江洋大盗杀的?”
“你看看这几个人的伤口,不偏不倚全都在致命处,不是江湖老手怎么可能做得到?”邢本道翻看着一具尸体,把他喉管的伤口翻开道:“你看看,这种平滑的伤口,除了要快刀,手法也要快,一般人就是有这样的力道,也没有那么狠的心下得去手。”
刘惠笑了笑道:“邢捕头,我有事要和你说,请移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