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成刚想婉拒孙和,那张永却抢先道:“这事也不是很难办,你只要在家里听信就可以了。”
孙和在三谢过张永之后,就走了。
马永成奇怪道:“张太监,你为什么要答应他这个请求?最近这几天你不是正和刘瑾在暗地里斗吗?那刘瑾怎么会听你的话?”
“我不会亲自去的。”张永道:“最近游击将军江彬和圣上关系很好,我去找他,让他跟圣上说这事,不怕他刘瑾不松口。”
马永成思索道:“我听说那个江彬四处搜刮钱财,把钱宁都逼的没处落脚了。这么凶恶的人,恐怕不好对付!”
“这个我自有打算。”张永笑道:“但是有件事,还需要马太监帮忙。”
马永成问道:“是什么事?”
“我要你去文渊阁去找曹雄。”张永道:“刘瑾不会轻易绕过孙和的,一定会暗下手段。你去和曹雄打探消息,最好跟他来往长久一些,这个人藏不住秘密,几句话就把刘瑾的事说出来了。”
马永成点头道:“那好,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就去。”
张永先去豹房里,去找江彬。江彬有些诧异,不明白张永突然来做什么。于是带着几分疑惑,来到南苑一角道:“张太监找我有何贵干?”
张永笑笑道:“江将军,我听说你最近在豹房之中和圣上关系很好?”
“只是陪同圣上做事而已。”江彬不知张永来意如何,不卑不亢地道:“我等臣子都是这样的,也应该这样。”
张永又笑了道:“早就听闻江将军是赤胆忠心,在边疆为官数载,只知道上阵杀敌。可惜没有遇见伯乐,被埋没了。好像是刘太监看你有些本事,让你来陪圣上玩乐的。”
江彬依旧是含糊不清地道:“我的职责主要还是护卫圣上安全。”
“但其实还有一个职责吧?”张永看这人一直在逃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道:“是不是你每天还要给刘太监汇报圣上一天的情况?”
江彬先愣了一下,随即否认道:“这个我哪里敢?张太监不要听别人胡说。”
“江将军躲藏什么?你可知道邵琪?”张永道:“他本来是我安插在圣上身边的线人,可惜啊!”说到这里,张永自嘲地一笑道:“被刘太监给招揽去了。”
“但是作为一个线人该做什么,我想你很清楚,刘太监更清楚。”张永道:“你我就不要继续再打哑谜了,我就照直了说吧,我有一项买卖要和你做。事成之后,你不用再做这种把全家性命挂在裤腰带上的营生,而我也可以平步青云。顺便又能为天下人除去一害,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买卖,你要不要做?”
江彬被说动了,不错,他现在每天都是要把正德皇帝的作为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刘瑾。但这样是触犯国法的,一旦被人发现了,那就是满门抄斩的罪过!虽然他很想拜托这种危险的事,可实在是受制于人。
所以江彬还有一个担忧道:“假如刘太监暗地里参我一本,那我该如何啊?”
“这就是我要来找你的重要原因了。”张永把计划全盘告诉给了江彬道:“兵仗局和刘太监不合,已经闹出了事端。这个兵仗局是什么所在,我想江将军很清楚,如果刘瑾真的敢闹事,我们不妨就把他在半路上给杀了!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是他还有同党,也不会有谁敢站出来为刘瑾说话了!”
江彬随即询问道:“这事有几成把握?”
“以前我只有三成把握,可现在,我却有八成把握!”张永道:“如果再让兵仗局的太监孙和对我们感激,那么,十成把握也有了!”
江彬喜道:“张太监快说,我应该做什么?”
张永道:“你就跟圣上说,为了表彰孔左都御史、石都指挥使以及刘太监的功劳,不如就把那三把神兵直接赠给他们三人。”
江彬疑道:“就这么简单吗?”
“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张永阴险地道:“这件事的重点,就在‘神兵’那两个字上。圣上赠予臣下东西,一定会颁布圣旨,只要这‘神兵’二字在圣旨上写了,那就一定是神兵!无论谁,都不敢产生异议!即便是刘瑾,也没有那个胆子。”
江彬抚掌大笑道:“张太监这一招真的是妙啊!圣上明确的说了,给刘瑾的就是神兵,绝对不会有差错,至于为什么变成了一把普通的兵刃,而且还有所损坏,那就是臣子保护不周导致的。刘瑾这次可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不错。”张永微笑道:“如果有机会的话,咱们还能拿这件事来指责刘瑾,无论从哪里看,咱们都是赚的。”
江彬欢喜了一阵,又向张永请教道:“那我还要给刘瑾透露圣上每天的所作所为吗?”
“当然要了!”张永带着几分阴冷的笑声道:“只是这如何禀告,就要看江将军如何打算了。其中添一些什么佐料,这都要麻烦江将军。”
江彬笑道:“我懂。”
然后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心怀鬼胎,做事去了。
却说这天马永成来到文渊阁内,正巧看见杨廷仪拿着桑平的书信发愁道:“没想到霸州的贼兵如此厉害,把宁杲都打败了。”
马永成心头一惊,他可是知道宁杲的本事,虽然职位是御史,但行兵打仗完全不输一些将军。张忠来向他求救,他不答应是出于两个考虑,第一就是他真的不想和刘瑾打交道。但第二个才是他真正不帮忙的原因,那就是他不认为张茂有那个实力能和宁杲对抗,与其花费好大价钱救一个不一定能救下的人,倒不如让他们死了好。
毕竟这些人留着,就是一个隐患。要是有一天某个贼头被抓了,不小心说出他马永成的名号,那就是一个大麻烦!现在有人帮他解决这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张茂不仅没事,而且还招了一员悍将,把宁杲都给打败了!这让他的计划落空了,所以他要改变计策。但在改变之前,还需要确认一下。
“杨阁老。”马永成问道:“是张茂那个贼人打的吗?”
“正是。”杨廷仪忧心忡忡道:“那个张茂不知道怎么就占据了文安县城,并且打退了官兵。想来只是一时运气吧,只要再添上一些兵马就可以了。”
马永成沉吟在一旁,等到曹雄来,他才起来说话道:“曹阁老近来可好啊?”
“还好还好啊!”曹雄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道:“最近我又纳了几房小妾,那身段,简直没得说!”
马永成呵呵笑道:“真是恭喜曹阁老了。”
“不说这个了,我刚从妓馆回来,喝了好些酒,吃了好多糕点,口渴的很。”曹雄直接把桌子上的茶杯拿在手里,大口喝了起来,然后一抹嘴,“咣当”一下把那茶杯扔在桌子上道:“马太监今天来文渊阁,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马永成于是淡然地道:“我也没什么事,就是特地来找曹阁老,不知道可否赏脸,去天香楼呢?”
“天香楼啊,那地方不好,都是唱小曲的不好玩。”曹雄道:“我听说小红楼又来了一个花魁,可好看了,马太监有兴趣随我一同去吗?”
马永成还没回答,曹雄就拍着脑袋道:“哎呦,瞧我这死脑筋,差点忘了,您是太监,去那地方没意思,算了,还是去天香楼吧,我请客。”
马永成咳嗽一声道:“那好吧。”
二人到了天香楼,坐定以后,曹雄就把最好的菜点了上来,吃着菜,马永成道:“曹阁老乃是刘太监姻亲,想必和刘太监关系一定很好吧。”
“何止是很好啊!”曹雄拍着桌子大笑道:“我跟你说啊,凡是刘太监有什么大事情犹豫不决,都要问过我以后才能做出决定。我跟你说,我就是刘太监身边的第一智囊!”
马永成喝了一口酒,已经大概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微微一笑,准备离开。可就在这时,又走来一个人道:“二位怎么有闲情逸致到这里来了?”
曹雄笑道:“焦阁老,快点坐这里,我和马太监正在说智囊的事呢。”
“哦?”焦芳眉飞色舞地道:“是圣上要广开言路,收纳人才了吗?”
“不是啊。”曹雄指了指自己道:“我是在说我自己,我就是一大智囊!”
听到这话,焦芳顿时没了兴趣,意味索然道:“哦,是这样啊。”
“不过说起来,那个孙聪也算有点本事。”曹雄低着头,苦思冥想一样道:“可惜啊,差一点就赶上我了。”
焦芳歉意一笑道:“我忽然想起我还有点事,先行告退了。”
“我也要走了。”马永成起身道:“刘妃正要一副首饰呢,我得去督促手下人抓紧打造,以免他们偷懒。”
“真是不巧。”曹雄叹气道:“我还想跟二位好好聊天呢,看来是无缘了。”
焦芳正准备走,曹雄忽然站起来对他道:“焦阁老,我听说令子自宫了?你可不要伤心,做不成官,也可以入宫当个太监嘛,就好像刘公那样,是个大太监。”
焦芳冷哼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