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成看了信,得知张茂的厉害,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他现在想笼络张茂了。每月张茂都会给他送一些银子,虽然不多,但日积月累,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看在这些收入的份上,张茂决意帮他这一次。正在思索怎么帮张茂之时,忽闻旁边传来一声喷嚏。
马永成一瞥马须,见他貂皮大衣不在了,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衣服,冻的是瑟瑟发抖,所以马永成很好奇地道:“你怎么又把貂皮大衣给脱了?”
“这不是太热吗?”马须赔笑道:“所以给脱了。”
却说马永成进了宫,去找张永商议此事道:“张太监,我觉得张茂可以是咱们培植的一个势力。假如刘瑾要对付咱们,带着锦衣卫来了,咱们也好召集这些贼兵进来,跟他打。”
张永点头道:“这个确实不错,至于如何向圣上禀告,我有办法。”
马永成大喜道:“好,我就回去,恭候佳音了!”
张永到豹房里,叫了江彬过来,说及此此事道:“我想着这件事不能如实禀告圣上,如若让圣上知道了实情,心血来潮要亲政了,可就没咱们的钱财了!”
“这事也好办。”江彬笑道:“我只要跟圣上说我想去会会张茂,带了军马前去,然后绕着紫禁城跑几圈再回来禀告圣上,就说贼兵已经全部歼灭,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张永沉吟道:“就这么简单吗?我怕圣上不会信啊!”
“这个请太监放心。”江彬自豪地道:“我当军官那会,经常用这法子欺骗上司,每每都很奏效!”
张永也不了解打仗的事情,只好把这事全权交给江彬处理了。
豹房内,正德皇帝正在和刘姬玩乐,那刘姬病情早已好了。这二人经历了那场大变故之后,情感更加深厚,整天如胶似漆的就黏在一起。
——假如,他们是一对平凡的夫妇该有多好?
江彬走到正德皇帝面前,五体投地的叩头道:“臣祈求圣上隆恩!”
正德皇帝吃了一惊道:“爱卿何以如此?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江彬叹道:“现如今海内升平,盗匪尽除,臣这种大将军没有用武之地,实在是闲的难受。所以臣恳请圣上,给予臣一支人马,让臣去帮宁御史打张茂吧!”
正德皇帝道:“朕理解你的心情,你就奉朕口谕,去兵部领三千兵马,攻打张茂吧。”
江彬大喜,三跪九叩的走了,而正德皇帝犹在和刘姬调笑。
话说江彬为什么那么开心呢?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历来打仗,都是最耗费钱粮的,三千兵马一天的吃食就是一大笔开销。如果按照去霸州打张茂的情况去算,路上得耽误一天,打张茂起码三天,回来又是一天。这里外里,户部就要调出五天的钱粮给江彬。如果江彬真的是去打仗,这钱粮损耗了,那很正常。可如果他不去,只是随便在京城外逛半天,那这些钱粮不就归江彬所有了吗?
但是江彬不打算下午就回去回禀正德皇帝消息,毕竟做戏要做足,起码等上两天再说。而在这两天时间里,江彬就在家里坐着。
江彬的妻子杜氏,做的一手好鱼,滋味极其鲜美,每天江彬都要吃一盘。这天他正吃着鱼,一不小心被鱼刺卡住喉咙了,找来太医看,几番折腾终于把鱼刺给挑了出来。但是江彬的喉咙却因此发炎了,说句话都疼的不行,接近哑了。
杜氏忧心道:“太医,你给开个方子,一定要治好我夫君的病。”
太医道:“好。”
“别别别……”江彬哑着嗓子道:“不用给我开方子,我这样就挺好。”
杜氏道:“你连话都说不清了,还好呢?”
“妇人家没见识!”江彬拿出一封银子给了太医道:“太医,麻烦你了,请回吧。”
那太医走远以后,江彬才对杜氏道:“我跟你讲,我这叫做军伤,要让圣上看见的,到时候又是一番赏赐。”
杜氏觉得好笑道:“真是稀奇啊,鱼刺卡住喉咙还能得到赏赐,我还是从来没听过。”
过了一天,江彬觉得这炎症好了一些,不敢再耽误,赶紧回宫里禀告正德皇帝消息,万一再过一天这炎症好了怎么办?
正德皇帝听江彬汇报完了以后,果不其然问他道:“爱卿嗓子为何哑了啊?”
江彬回道:“臣不负皇恩,杀光了贼兵,但喉咙意外受伤,所以变成了现在这样。”
正德皇帝叹道:“没想到打仗如此危险,让爱卿受了如此重伤!刘瑾何在?”
刘瑾走来道:“臣在。”
“在户部支些银子,犒赏江将军!”正德皇帝道:“再拨出银两,打赏那些士兵。宁杲、桑平、袁彪、褚刚他们杀贼有功,各升一级。”
刘瑾道:“是。”
刘瑾去户部按照正德皇帝指示分拨银两,对于此等银两,刘瑾不敢私吞,照直了办事。
然而在兵部的名册上,除了宁杲、袁彪、桑平、褚刚之外,还有平常的名字。
刘瑾问道:“这个平常是哪位将领?我怎么没听说过?”
兵部尚书何鉴道:“这是都察院的一个小官,这次前往主要是去押运粮草的,至于为何在将领的名单上,那是袁参军要求的。袁参军说这个人武艺很好,也能上阵杀敌,宁御史也在一边作证。”
“我只带了四位将领的赏赐,这位将领可能就没有赏赐了。”刘瑾思索道:“作为补偿,让他连升二级吧。”
说完,刘瑾又去了一趟吏部,跟张彩说了这事,张彩一查平常,发现他竟然只是个照磨,不免好笑道:“原来是在都察院打杂的小厮啊!”
“看来这个小厮有点本事,不然袁彪和宁杲不会联名推举他。”刘瑾看事情比较老道,知道不能以官职的高低来评定一个人的才能,他对张彩道:“如果这个人能活着回来,就让他当个巡察御史吧。”
张彩点头道:“好。”
不说刘瑾这边怎么安排,要给袁彪、宁杲他们接风洗尘,只说他们几个人镇守霸州几天以后,不见大队人马来。桑平的文书又如泥牛入海一样,没了消息。宁杲无奈,只得写信给孔道衡,询问京城里消息。
孔道衡回信道:“我闻朝廷内外言,江游击带兵已经把张茂群贼系数杀了,你们没有见到他吗?真是奇哉怪哉!”
宁杲疑惑不已道:“左都御史说江彬带兵助咱们来了,怎么没见他人影?”
褚刚把信看了一遍,叹气道:“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平常问道:“是因为什么?”
“那个江彬大概是假传讯息。”褚刚道:“我见过太多了,看来咱们这次是杀不死张茂了。”
“什么!”平常惊愕道:“这个江彬怎么敢这样!难道他就不怕事情败露了,杀头吗?”
桑平道:“只要利益足够,而且让人产生了侥幸心理,那么就会有很多人利令智昏。”
平常气愤道:“我不甘心啊!”
“那也没办法了。”宁杲摇头叹道:“就咱们这点兵力,实在是没办法攻城。”
“那就围城!”平常道:“咱们把他围住,断绝他和外界的来往,让他们在饥寒交迫中投降!”
“那样不行。”褚刚道:“咱们的粮草不够,而文安县城内储备有大量的粮草,这么耗下去,对咱们无利。”
“难道我们真的要撤退吗?”平常问道:“如果张茂再来攻打霸州怎么办?”
“这个……”宁杲长长一叹道:“我也没办法,不过经此一役,那张茂,应该能够安静些时日吧。”
桑平道:“小兄弟,我知道你难受,其实没能斩杀这些贼寇,我也不甘心,但现在也没有办法。如果硬要攻城,只会损兵折将,白白的送了许多士卒的性命。”
平常沉思片刻道:“咱们不妨做个圈套,假装退兵,引诱张茂他们出来,然后回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听了,都知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于是应允了道:“那好吧,就这么做。”
于是宁杲宣布就此退兵,搞得是沸沸扬扬的,张茂很快就得知了这一情况,大喜过望,要带一支兵马过去追杀宁杲。
庞文宣立即拦住了张茂道:“大哥,这个恐怕是计。即使不是计,他们撤兵也一定会有所准备,咱们这么去,肯定会败。”
张茂大声道:“难道咱们就这样放过他们吗?兄弟的仇不报了?”
“大哥不要心急。”杨虎道:“需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还不是报仇的好时机,这样去只是以卵击石罢了。等到咱们回到霸州以后,再徐徐图之。”
张茂点头道:“几位兄弟说的是,那这次就饶过他们。”
平常屡屡回头,希望张茂能追来,可惜屡屡失望,无奈,只能一路撤兵到了永清县驻扎。
平常郁郁不乐,换上便服,一个人出了军营,到街市当中游玩。走着走着,到了一座寺庙里,看着佛像叹道:“难道要让恶人逍遥法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