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昭和潘牛领了一百人,上了山坡,吴得鹿隐藏在树丛当中,自以为没人会发现。
然而蔡昭和潘牛这两个家伙看风势这么大,又是在不知名的小山上,怕有埋伏不敢上去了。
他们两个就合计,准备放火烧了林子再说。
于是让手下人把火把拿过来,扔到了山上,一些地方瞬间就着了起来。初时三两点火光,随着扔上来的火把越发多了,火势连绵成了一大片。通红的火光在几里外都能清楚的看见,满天雪白的云朵,早已被熏黑。
灰白的烟灰顺着风到处乱转,离得近的一些人,眉毛和头发上也都是灰白的灰。
吴得鹿是不怕火,但山坡上的动物怕。有许多野兽都被火焰烧的落荒而逃,没有逃走的,全部都葬身火海,散发出焦糊的气味。吴得鹿于心不忍,暗地里用法力护住它们,让它们能够安然的逃走。
潘牛死死盯着火堆,忽然看见有一只野兔明明被火海吞噬了,却又跑了出来,而且身上没有任何损伤。知道一定有人藏身在那里,于是对蔡昭小声道:“等下我假装撤兵,你埋伏在周围,等有人出现,你我夹击他。”
蔡昭和潘牛多年搭档,熟知他的作为,点了点头,藏身在道路两边。
潘牛叹道:“看来这里是没人了,赶快回去吧,以免有贼兵趁机逃跑。”
吴得鹿听了以后窃喜,等候了半个时辰。在此期间他也不敢轻易动用天眼看潘牛离开多远了,以防被发现。
眼看火势大了,吴得鹿用招魂幡一卷,把这些肆虐的火直接收走,借着弥漫的烟灰做隐藏,小心跑了出来。
早有准备的蔡昭叫人把石灰有意无意的洒在了地上,所以现在蔡昭虽然看不到吴得鹿,也察觉不到他的气息,但看到地上洒的石灰开始动了,就知道有人来了。
蔡昭让手下放出一支哨箭,“咻”的飞出去,给潘牛等人做讯息。
潘牛听到动静,带了官兵,一起围杀过来。那些官兵把钩索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大圈,把吴得鹿彻底围住了。
吴得鹿情知不妙,施展至游步直接跑出围困,向更远的地方跑去。这一次他可算是注意了,尽量不踩到铺有石灰的地面。
潘牛和蔡昭见一道白影飞出去,好似闪电一样迅捷,实在是追不上去,索性放弃了,继续回去守住枣强县,不让人进出。
吴得鹿三两下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心中惴惴,向后窥视许久,才放心下来。
“这些人手段真是够多的。”吴得鹿皱眉道:“简直防不胜防,到底该怎么破了他们的阵势?”
“不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回去。”吴得鹿眺望枣强县的位置,暗自发愁道:“要是有个法子,不让我被发现就好了。”
感应到吴得鹿想法的不为这时说话了道:“主人,我可以作为你们之间的一个联络者。”
“你?”吴得鹿惊异道:“你还没我实力高,怎么能潜进城不被发现?”
“我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我具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这个条件是你们所有人都没有的。”不为嘻嘻笑道:“那就是荆棘成就的仙体!”
“自古以来,所有具备生命的东西都可以修炼,或者成为妖,或者成为仙。”不为道:“但其中还有一种妖异,却不是生命,而是死物,比如石头或者火焰。这些东西可以修行,完全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而且它们修行以后,再次转化为原形的时候,很难被其他人发现,可以算是一个逃命的本事。”
“原来如此。”吴得鹿道:“那你这次去,就是要变成荆棘进去吗?”
“是的。”不为央求道:“路程我也都熟悉,主人,你就让我去吧!”
“那好。”吴得鹿拔出它道:“你回去把我所遇的事情和其他人说了,让他们早做准备。”
不为化为一道流光,飞走了,来到枣强县内,寻到了白泽等人的居所。
封鲲鲕鼻子一动道:“是不为回来了!”
“吴公子吗?”白泽道:“我去给他开门。”
“没有吴公子,只是不为回来了。”封鲲鲕紧张道:“吴公子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吧!”
白泽和善善开了门,看到一根树枝在门口,知道是不为,把它捡了回来,然后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
不为把吴得鹿遇到的事情讲了一遍,白泽叹道:“看来我们出去要另想办法了。”
善善灵机一动道:“谷大用这几天说不定还要攻城,到时会给百姓造成更大的痛苦。与其这样,我们不如直接出去吧。”
“师兄,我们这样不是自投罗网吗?”善念不解道:“要是被谷大用抓了,如何再行脱身?”
“咱们这次去,当然不是真正的投降,而是有预谋的。”善善道:“我看枣强县令是一个忠义之人,我们不妨先去他那里说明此事,要他帮忙。”
白泽问道:“让他帮什么忙?”
“让他把我们捆了,送到谷大用那边,我们假装晕眩,趁机杀了谷大用。”善善道:“不为再去联合在外面的吴公子,我们里应外合,一定破了这个围兵!”
“好。”白泽大笑道:“这个法子好!不知几个人去最好?”
“我,白少侠和我师弟去最好。”善善道:“其余人留守此地,以防意外。”
众人都没有异议,全部答应了。白泽和善善、善念去找段豸,不为去和吴得鹿商议。
封鲲鲕叹了一口气道:“假如族长在的话,何必要怕那个谷大用!”
独孤小天问道:“你们族长是谁?能不能把它叫来相助?”
“我们族长可是个大好狐!人称封大先生!”封鲲鲕赞扬道:“族长平生最喜欢助人为乐了,虽说嘴里经常讲什么‘天地不仁’,可是从来没有无情过。”
“可惜,我当初离开阏伯丘的时候,忘了带族印。”封鲲鲕用爪子摸着脸,痛苦地道:“不然我也不会被段干道长抓了啊!”
独孤小天又看向紫荆道:“紫荆姐姐,难道你就不能帮泽对付谷大用吗?”
“我的到来,其实就已经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改变,至于是好是坏,我还不清楚。”紫荆摇头叹道:“自从黄陵冈一事发生以后,接着就是阿修罗的复活。一些原有的变化,都因为我的出现产生了改变。如果我再插手人间的事情,到最后会发生什么,真的是不敢想象。”
“我很想帮助小白把谷大用杀了,但我不知道这样做对还是不对。”紫荆摊手道:“说不定谷大用死了以后,会产生另一件可怕的事情。”
“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封鲲鲕道:“你直接杀了,一切结束了不好吗?”
“我给你说件事,这是我亲眼得见的。”紫荆双眉皱在一起,眼中带着一些悲伤道:“有一个土地神,他看到自己管辖的地方有坏人欺压百姓,于是他就出手杀了那个恶霸。”
封鲲鲕被紫荆的神情吓到了,也变得悲伤起来道:“然后呢?”
“然后杀死恶霸的那个人,比恶霸还要可怕。”紫荆吸了一口气,面容逐渐缓和,但严重的神色和语气,却没有改变道:“我就怕在谷大用死亡以后,造成更大的危机。或者,某些人就希望我这么做,好达成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难道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吗?”独孤小天追问道:“你可是仙人啊!”
“我原来也以为我知道,可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世界的变化根本捉摸不透。”紫荆瘫坐在椅子上,叹气道:“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
“也是我不敢说,更是我不愿意去想。”紫荆苦笑道:“或许这个世界这么乱,就是因为我的存在。”
封鲲鲕一惊道:“怎么会因为你的出现导致这世界乱起来?”
“因为我不应该来的。”紫荆闭上眼睛,不愿意去面对“他们”道:“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好奇,黄陵冈也不会发生河水决堤的情况。黄河不决堤,小白也就不用来治河,更不可能偶然的放出阿修罗。所以你们看,这一切看上去毫无关联的事情,其实有时候都存在因果的联系。而我,似乎就是那个最早,造成灾难的人。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他们’都是被我害死的。”
“他们”是谁?他们就是无辜惨死的所有生命!如果紫荆再出手,那会不会造成更多的人惨死?
这一切都是未知的。
所以为了避免这一切,它不出手,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原来,这才是紫荆姐姐一直不肯出手的缘故。”独孤小天垂头叹息,凄然道:“只是不知道,泽能不能对付得了谷大用。”
“我相信他。”紫荆猛然睁开双眼,露出一双清澈,带着坚定神情的美目,缓缓地道:“既然我父亲把《神舍》功给了他,就说明他足以改变这一切!”
封鲲鲕点头道:“我也相信!他一定会带我们平安逃出去的!”
独孤小天却变得很慌张,一副茫然若失状。
紫荆问道:“难道你不相信吗?”
“如果……”独孤小天泫然欲泣道:“如果他受伤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