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安住下来了,而且很巧的是,这个楚老伯就是冶金的高手。其实在这个部族里,每个人都会两手冶金的法子,但每个人冶炼的时候,加的配料都有所不同,导致有的人家冶炼出的金块成色很差。
楚老伯每次冶炼金子的时候,都把平常赶出屋子去,只有两天,他让平常帮忙打下手。
这地方冶金的方式并不稀奇,也是把石头磨成的粉放在倾斜的木板上,然后用水往下冲流,使得金子残留在木板上。收集起金粒后,往坩埚里放去,用炉火冶铸。
所谓炉火,也就是小炉子而已,每次冶炼金子,最多就巴掌大小。冶炼出一两块碎金子都是常事,可见这里的金矿也不甚多。
平常要做的事物很简单,就是在楚老伯翻弄坩埚里铁水的时候,负责往里面撒稀碎的粉状物。至于这是什么,楚老伯三缄其口,不告诉平常。平常有时候戏称道:“冶炼金属还要撒佐料,跟做饭一个道理啊!”
楚老伯笑道:“谁家炼金子都得撒这个东西,而且都是自己家的独门秘方,绝对不外传的!小伙子你慢慢学,有机会我会让你学着弄的。”
平常不在意这个配料是什么,他更关心这些金矿从何而来。每次楚老伯回来的时候,平常都想看看他带来的矿石,以便看出这些石头来自哪里。可是楚老伯看出了他的想法,每次带回来的,都是研磨好的石屑。这些石屑跟外面的石头差不多,平常实在是看不出其中的奥秘所在。
这天他为了研究这里矿脉走向,背着陶盆、铁钉和水跑到了山上观察。
跟着楚老伯那么久,他也学会了些观察矿脉的手段。到了山腰处,用铁钉砸下块石头,放在陶盆里,放了些水然后研磨。这么做主要是把石头磨成粉,看里面是不是有金矿。
磨了半天,费了七八块石头才摸出一点金子,还不如芝麻大。这种矿产,真的不如没有。
平常抬头看去,见石山里居住的人,转念一想道:“要是山上有金矿,早就被人挖了,怎么还会有人住?看来矿脉不在山上。难道会是在更远的地方?不对啊,如果是远处,楚老伯不可能每天回来的这么早,一定就在左近。”
平常正想下山,迎面遇见三个人,正是要把他送走领赏金的那几个人。
“这不是平常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当先那人猜疑道:“难不成是来观察地形,准备逃跑的?”
平常不想理会他,收拾了东西准备走。可那个人不依不饶道:“看你蹲在这里半天,磨了好多石头,难道是来偷师学艺,好另立山头的?”
被说中心里所想,平常愣了下道:“你让开,我不想跟你起冲突!”
“好啊,还说不想跟我起冲突,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对付我?”那人走过来,冷笑道:“大家伙都在这里,难道你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另外两人闻言,把拳头握的紧紧地,就等平常暴怒起来,好制服他。
平常真动了杀心,认为有这几个人在事情迟早暴露,不如一杀了之!正在想如何处理他们的尸体,楚老伯寻了过来道:“平常,你做什么呢?我让你买的东西买来了吗?快点回家,小心让士兵看见你了!”
平常只好就坡下驴,回应道:“都买来了,我这就走。”
那三个汉子默契的同时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指指自己的眼,又指指平常道:“我们会看着你的!”
平常甚恶这三人,不过事情还没办好,决不能冒险动手。这些时间的相处,平常已看明白这里人的性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若是威胁他们,反而会功亏一篑。
可他们对外人太防着了,每个三年五载,怎么可能套到他们金子的来历?
回到石室当中,楚老伯把杨木门关上,指责道:“你怎么突然就出去了?难道不怕别人发现你的身份?要是被抓去,后果你比我清楚。”
“我也是想帮楚老伯做事,找找金矿的所在。”平常道:“这样以后有更多的金子垄断在老伯手上,对老伯也是件好事。”
“金子那是老天赐下的,顺着风送到我们这里,岂是能找得到的?”楚老伯挥挥手道:“你快去屋里收拾些东西,明天我要带你去大市上买些什物。”
所谓屋子,就是开凿出的大洞,里面按照床的方位预留出个凸起。有个气孔连接到外面,气孔外还有个渠道,似乎用来流水。平常不太懂他们这是怎么开凿的,反正室内空气是流通的,但狂风也吹不进来。这里吃用的油是用蓖麻籽和动物脂肪炼制的,并不稀缺。在绿洲上有的是蓖麻,偶尔还会有牛羊经过,但没有几户人家蓄养有动物,原因在于此地沙尘过大,若是养的牛羊太多,会让绿洲重新变成沙漠。
平常回到房间里收拾了东西,他本就身无长物,只有两件换洗衣服。另外带了些食物和水,捆扎好了放床头,枕着思索道:“老伯说金子是老天赐下,被风吹来的,这个就奇怪了。历来矿石都是隐藏着地下,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大地赐予的啊!难道说他们这里不一样,金子会和雪花似的,被风吹来吹去?”
想了半宿也不明白其中含义,平常把灯吹熄了休息。待到天亮,平常顺手拿了包袱,和楚老伯一起出门。
临走的时候,楚老伯拿出手巾道:“你把脸遮上,莫让别人发现。”
平常戴好,看到楚老伯把木板和轮子从屋里抬出来,组合成推车后走了。平常紧随其后,到了大市。
原来这绿洲附近有着十来个部族,经常会有征伐,但每年也会约定好日子停战,开办市场做贸易,这就是大市的由来。
大市上物品繁多,诸如锦缎和美酒的货物琳琅满目,还有甘甜的瓜果。平常屈指算算,居然已经是深秋了。也不知道这里的时间是否与外面一致,如果一致的话,可是会耽误孔洛洛的病情。平常心想要尽快解决,就去别处找冶炼金子的方法回去。让赵无存完成想做的事情,或许这样平常就能离开这里。
平常东看西望,发现在这里,总算看到有成队的牲畜贩卖,应该是来自于另一面水草丰美的地方。就是不知道他们那里有没有金矿,平常想过去问问,又被楚老伯叫住了。
“你别乱跑,小心点。”楚老伯道:“在这里买些家里用得上的就走,最近不太平,又要和那城里的人打。”
平常回过身,帮楚老伯整理车上东西,准备离开。忽然间,从旁边走出来队士兵,都拿着长矛,眼睛跟刀子一样扫向平常。
楚老伯低声道:“遭了遭了,你还被发现了。”
平常暗道:“我又不是真的奴隶,怕他什么?”
“楚老伯,你不要担心。”平常安慰道:“他们不是来抓我的。”
“还说不是。”楚老伯急了道:“你看那些人直直走过来,不是抓你还能是抓谁?你快躲躲,我来跟他们周旋。”
平常笑笑道:“真不是,我们快些走吧,要是躲躲闪闪,反而引得他人注意。”
说话间,那些个士兵已经走来,楚老伯焦躁不安道:“这下你想走也来不及了!”
平常一点也不慌,上前拱手道:“几位兄台,来寻我们做什么?”
领头的十人长笑道:“没事,我就问问你们车上的冰糖葫芦,能不能卖给我们?”
“冰糖葫芦?”平常讶异道:“我没买冰糖葫芦啊!”
“怎么没有?”十人长指指推车道:“那不就是吗?”
平常心里纳闷至极,他明明没有买冰糖葫芦,就连楚老伯也没买,哪来的冰糖葫芦?
“当然可以。”平常道:“这些冰糖葫芦你们都拿去吧。”
那几个士兵听了后,很是恭敬道:“我们堡主有令,凡是今天愿意送冰糖葫芦的,都是贵宾!请壮士随我们前去,不要耽误了时机。”
平常不愿去的,楚老伯满口答应了道:“你就快去吧,说不定这还是个好机会,我回家等你了。”
十人长拿了平常包袱,其他人簇拥着平常道:“壮士快些去吧,我们堡主等着呢。”
平常心想本地石堡的主人肯定知道冶金怎么弄的,也可以就在石堡里查个清楚。
到了石堡外,看见这里石楼耸立,整座山都是宫殿,许多身着盔甲的人在檐角走廊间行进。最妙的是几座山头都用石阶相连,走在上面如腾云驾雾,有仙姿飘渺之感。再看山下,当中一带草木,又有引注的溪水流经,不知名的花草盛放的正是时候,临水自鉴,相映成趣。再往前走,就是敞开的大门。门上画着奇异的兽头和花草,平常看出个大概齐,应该是当地人狩猎或者生活的日常。
走进宽敞的山腹内,几根数人合围的石柱撑着山顶。在柱子上下,挂着许多彩灯,有侍女踩着梯子更换,所以不缺灯光。
再往前走,就是旋梯。走过层层殿宇,平常终于重见天日,眼前看到一人,身穿黄袍,头上歪歪斜斜带着平天冠,几缕花白胡子随风荡起,充满感慨道:“快看啊,这些都是朕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