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样说,孙天朗心里并没有底。他不清楚铁板是用什么打造的,如果是普通钢铁,那可以打碎。可要是百折千锻的精钢,可就不一定了!
但他的话还是有几分份量的,大部分人已经不那么狂乱,稳定下来了。但有几个人还是心里不踏实,请求道:“总把头既然能打碎这铁板,干脆现在就弄碎吧!这样大家伙知道有个出口在,也安心啊!”
孙天朗很为难,万一要是打不碎,可不就丢人吗?可是不去打,说不定真的会让人暴动。
“等等,大家先别急,让我看看。”丁广挤到铁板下,拿过火把,去看周围的墙壁。
其他人都知道丁广是个懂得机关的老手,所以在这时,都以他马首是瞻。在拥挤的密道内,给他腾出很大片空地,让他好观察清楚。
丁广看了半天,皱眉道:“好毒辣的机关!”
平常问道:“怎么说?”
“你们看,这墙壁根本不是泥土,而是铁!”说着,丁广拔出腰间的匕首,刮蹭掉泥土,露出里面青色的铁皮道:“这泥土是有人故意覆盖上的,目的是为了起到掩护作用。而在这铁皮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毒镖,只要有人拉动上面的铁板,就会触发这些毒镖。”
惊惧地说完这些,丁广又十分赞叹道:“不知是哪个能工巧匠打造的机关,时隔数百年,竟然还可以使用!”
其他人不关心这个,他们更在乎能不能出去,异口同声地道:“到底能不能炸开铁板出去?我们又不是阴沟里的耗子,在这破地方可活不下去。”
丁广沉吟半晌,用匕首刮掉更多泥土后,若有所思地:“果然是这样,这竟然是传说中的巨鳞杀生瓮!”
“巨鳞杀生瓮!”孙天朗对此也有了解,惊恐不安道:“这个机关已经失传几百年了,竟然会在今天被我发现!”
平常不解道:“这个巨鳞杀生瓮是个什么机关,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这可就有典故了。”丁广讲解道:“当年则天大圣皇帝登基,朝廷内外多有人不服,为了整治这些人,则天大圣皇帝启用酷吏。只要有人抱怨,就下大狱,不知道害死了多少贤臣忠良!其中有一个酷吏最为可怕,名叫来俊臣,他曾经写过一本书叫做《罗织经》,专门讲怎么害人的。而在来俊臣当官罗织罪名陷害他人的故事里,就有这巨鳞杀生瓮的来历。”
丁广一边查看着墙壁,一边道:“当时的文昌右丞周兴与左金吾大将军丘神勣通谋造反,则天大圣皇帝让来俊臣彻查此事。而这个周兴也是个酷吏,见识过很多刑罚,所以来俊臣怕他受刑也不会招供,就刻意套他的话,问他如果有犯人死不认罪怎么办。周兴告诉他,放置口大瓮,周围点上柴火炙烤,再把犯人放进大瓮里,这样就没有不认罪的犯人。来俊臣如周兴所说,制造了这样一口大瓮,把周兴叫来,说道:‘请君入此瓮。’周兴害怕,遂招认罪名。在此之后,来俊臣把这种刑罚流行开,并且再加上各种特殊的道具,逐渐演化成了这巨鳞杀生瓮。”
“所谓巨鳞,指的是上面无数排列整齐的飞镖,形似鳞片,因形似得其名。我记得有一种瓮,与人腰差不多宽,其中细密的鳞片能够张合。把人放到里面,拉动机关,鳞片张开刺入人皮肤内,然后再让鳞片收回。如此反复,哪怕是铁人,也撑不住。”丁广用火把照向铁皮道:“而这一种,则是专门为了防盗设计,一般都放置在进出口,只要不得要领的打开门,就会弹出毒镖。你们看,这些铁皮中密布着许多小孔,孔洞内全是飞镖。一层摞一层,无论哪一层发射完飞镖后,周围一层就会填补过来,等候再一次发射。无论来多少人,只要触动机关,那也就是个死!”
其他人听了脊背都发麻,目瞪口呆道:“难道我们出不去了吗?”
“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丁广语气和缓下来,略带轻松道:“现在人聚集太多,贸然开启铁板容易让大家受伤,还是等会回来了,让你们总把头炸开条路吧。”
孙天朗点头道:“这个可以,我们先前进,走过一段路再说。那样疏散了人群,也好行动。”
其他人没奈何,只能先往前走。
这密道里每隔一段路就有个油灯,点着灯芯后居然还能亮,这样就不愁光源的问题。
“这密道好长!”平常走了会,也不知过来多久,竟然还没走完。但拥挤的人,却因为路长的缘故,变得稀疏许多。
后面的灯火很亮,连前面的路也照的见。可以看到的是,地面、头顶、两边都是用青石砖铺成。丁广、平常、孙天朗三人也都是见多识广的人,看出这些砖并不寻常,虽然比不上皇家使用的金砖,但也比普通人家用的要高出好几个档次。
这样的砖可不便宜,能用的起的起码也是豪门望族。不过哪家豪门这么奢侈,自家的密道都是这种砖?
“我也觉得奇怪。”孙天朗愁眉不展,有话也是低声对平常道:“咱们脚力都不弱,还是大老爷们,又不是磨磨唧唧的娘们,怎么会走这么长时间还没到头?”
丁广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最远处已经看不见了,并且他还发现个问题,那就是这么长的密道,竟然是笔直的!
有些人开始急了,议论道:“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照这种走法,怕不是要走到地底下去?”
“大家不用焦躁,既然有巨鳞杀生瓮在,那这里绝对藏了宝贝,但是什么宝贝,就不好说了。”丁广看向孙天朗,怀疑地问道:“这么严密的防守,我怎么觉得不太像只藏了布防图这么简单啊!”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书上说这里有守城的关键!”孙天朗一脸无辜道:“那除了布防图以外,还能有什么?”
“那有的东西可就多了!”丁广暴躁起来道:“比如粮食、军械,这都是守城的关键!你到底弄清楚没有?别再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你看,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呢,具体的都残缺掉了。”孙天朗蹲下,摊开纸张道:“你们也过来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发现。”
丁广随手翻阅几张纸,惊叹道:“好家伙,写这个的人很风流啊!连城里最有名的妓院和花魁都记载下来了!”
“不要看那些,要找主要的。”孙天朗被气笑了道:“你看看我整理的这几张。”
平常走过去,翻看几下,发现和孙天朗说的大同小异,并无差别。看来这书的作者,知道的也很有限。说起来也对,这家伙就是个郎中令,能知道啥机密事情?
正在大家没办法之际,一个人突然惨叫声,倒在地上昏迷过去。孙天朗拿火把一照,只见这人舌头发僵,双眼圆睁,死在了当场!
平常抬脚狠狠踩下去,一滩血飞溅出来,原来是条毒蛇!
丁广看的奇怪,把那人的尸体翻开,查看毒蛇踪迹。却见到毒蛇上半身钻入洞里,平常踩烂的是它的尾巴。
“咦!”孙天朗也发现不对了,伸手揪出死蛇道:“这墙后,好像有东西!”
丁广指挥道:“来几个人把墙挖开。”
几个大汉抡起手里的锤头砸,结果只在墙上留下些白痕,没能彻底砸开墙砖。平常三人更认定其中有古怪,即使墙后是结实的夯土,也承受不住这么砸!三人对视一眼,各自运转全身力气,猛地推出。
这墙在他们仨浑厚的实力下终于坍塌,露出后面黑漆漆的洞口。不等他们三人进去,一股黑气突然扑来。那味道又酸又臭,黑乎乎的还冷得人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好他们仨不是普通人,快速躲了过去。只是可怜了后面的几个人,被黑气包住,整张脸都黑了,然后窒息而死。
“好强的郁毒!”丁广惊愕道:“我走南闯北,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
孙天朗从腰间抽出张符咒,念了咒语,嘭地冒出火花,飞到了洞里。黑黢黢的洞并未因这点光芒改变太多,只有当中一小片地方被照亮。但没过多久,这点光芒也逐渐消失。
平常走到对面,摸着墙体道:“既然那边有黑洞,说不定这边也会有。我们试试,把这面墙也推倒看看。”
其余两人都同意了,孙天朗张开双臂道:“小的们,你们都闪开,不要被误伤。”
等人都离开几丈远了,他们三人才动手推墙。但这一次情况不同,墙体没有对面那个结实,反而是绵软的。他们又用力太大,收势不住,居然半个身子都嵌入了墙中。周围的人想过来帮他们脱离墙体,岂料墙面受到剧烈的冲击,开始出现裂隙。只眨眼功夫,整面墙轰然倒塌,涌现出许多黄土,把密道堵的严严实实,两边的人就这样被分隔开。至于平常、孙天朗、丁广三人,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