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超在这天就派人捎纸条给刘兰,刘兰很快就作出答复,这天晚上黄振虎不在工厂,因此她可以出去,还是像平时那样,跟伍超约在那个破祠堂里相见。
得知刘兰愿意赴约后,伍超立刻找到工厂里跟他相熟的一个工人。
这个工人叫陆国华,平时话语不多,跟伍超是同乡。陆国华刚进厂时,只是个杂工,后来跟伍超偶然结识,伍超让他干质检的工作,没那么累,因为这一点,他已经对伍超感恩戴德。
伍超把一个相机递给陆国华,并且教会陆国华一些照相的方法。接着,他就安排陆国华潜伏在那个祠堂中,让陆国华等到他和刘兰出现以后,就伺机进行照相。
然而,伍超把这一切交待以后,却对陆国华说:“这个事情,你不能对任何人说,更不能让朱厂长知道,另外,绝对不能把照片散布出去,如果朱厂长以后问起,那你就说相片在我这,他如果要,可以找我。”
陆国华顺从地点着头。伍超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照这些相片,只是为了作备用,在真正紧急的时刻才交给朱志洪,如果朱志洪一直不问起,他就打算一直这样拖下去,因为他心中想的是,如何把刘兰拯救出这个水深火热的大坑之中,他绝不能让黄振虎对刘兰作出任何的伤害。
这天晚上的约会,伍超还是像以往一样,跟刘兰在那个小房间里缠绵。房间的一个角落,藏着陆国华,此时陆国华已经用相机把他们缠绵的情形拍下来,并没有用闪光灯,也没弄出半点声音。这是伍超刻意安排的,刘兰毫不察觉。
伍超在刘兰的后面,搂着她,对她说:“兰,你没觉得,最近恒业厂越来越不行了吗?效益越来越差,我看恒业厂是顶不住526厂的攻势,以后迟早会倒闭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要早点离开恒业厂,离开黄振虎,然后逃到别的地方去,我们一起逃,好不好?我绝对不会让你挨饿的。”
刘兰不禁把头靠向后面的伍超,想跟他贴得紧一些,接着轻声说:“嗯,我知道你是真心的,你是为我好,才说出这样的话。我也觉得,恒业厂迟早是要倒闭的,这个破工厂,始终不是我们的久留之地,更何况,黄振虎这个畜牲,我多陪他一天都感觉多一天受罪。但是,我还是想继续找机会。相信不用等太久的,我已经做好整盘的计划,要把恒业厂掏空,这样,我和你就有足够的钱跑路,把我姐姐也带上,我们无论跑到哪个地方,都可以过着不愁钱的生活,快快乐乐的。”
伍超心中不禁震惊,他还不知道刘兰的野心有多大,他搂紧刘兰,然后小声地问:“兰,你能不能把你的计划说出来,要不要我参加进去?”
刘兰摇了摇头,回答伍超说:“不用,我不想你冒这个险。这个计划,只需要我自己想着如何对付黄振虎就行了,只要我把他摆平,就可以把他的钱都掏走,然后和你一起远走天涯,你是我心中的爱人,我不想把你牵扯进去,如果这个计划失败了,倒霉的是我,你不会有事的。”
听到刘兰这样的话,伍超不禁心中一阵触动。他百感交集,情感复杂得难以形容,他可以感觉到,刘兰说的是真心说话,想保全他,不让他牵涉其中。
然而,现在他却让人在暗处照相,而这样的相片一旦到达朱志洪和黄振虎手里,刘兰将会怎样,他实在难以想像。伍超想到这些,就一阵愧疚。
此刻伍超眼中含着光,以嘶哑的声音说:“兰,你想对付黄振虎,那是很危险的,更何况,还有朱志洪,你如果想搞什么动作,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吗?我劝你还是别干了,不然的话,你的计划一旦失败,黄振虎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伍超说起朱志洪,刘兰心里就来了气,她立刻忿忿地说:“这个朱志洪,平时一副君子模样,和和气气的,其实我知道他心里满肚子鬼主意,而且他一直针对着我,如果我不先下手为强,他一定会把我摆平。我要借黄振虎的手,把他除掉。”
伍超一听,更感到惊愕。
然而这个时候,他并没有打算说什么,他知道,刘兰与朱志洪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她们之间,终会有一战,而刘兰作为黄振虎的贴身秘书,面对一厂之长的朱志洪,一点也不显得弱势,甚至在某种状态之下,朱志洪还得对刘兰产生畏慑,毕竟刘兰可以随便在黄振虎旁边说话,如果朱志洪有什么破绽,或许刘兰就立刻拿出来,在黄振虎面前说朱志洪的不对。
而伍超夹在他们之间,感到无比为难。朱志洪是他的恩师,他的提携者,刘兰是他的地下情人,在某种程度来说,是真爱,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那么究竟要站在哪一方那边,出卖哪一方,伍超都觉得不对,他拿不定主意。
然而他知道,这两者当中,始终有一个会倒霉。
这一晚,伍超与刘兰依依不舍地离开,在不同的时间回到恒业厂,整个过程没有让其他人察觉。回到宿舍后,伍超彻夜难眠。
到了第二天,他立刻去找陆国华要那个相机,然后把相片冲晒出来,发现陆国华果然照出了很好的效果,虽然没有闪光灯,但由于那个房间有烛光,再加上少许的月光,让刘兰的脸能清楚看得出来,更妙的是,由于角度问题,他的脸在相片中反而看不清楚,这样一来,相片哪怕交到黄振虎那里,倒霉的也只是刘兰,不会怀疑到他。
伍超心想,这足可以成为证据,证明刘兰勾搭其他男性,如果黄振虎知道,必定会怒不可遏,甚至一时冲动,把刘兰杀了也有可能。然而,他不会随便把这些相片交出去。
他上班以后,来到朱志洪的办公室。
朱志洪立刻问他:“伍超,怎么样了?昨天晚上,你把刘兰约出来,有没有找人把相片照了?”
伍超点了点头,回答说:“已经照了。但我不会交给你,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不会把这些照片拿出来给任何人。”
朱志洪立即大为惊讶,他连忙问:“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是舍不得刘兰?”
伍超无奈地再一次点头,接着,他对朱志洪说:“朱厂长,我知道我确实是欠了你很多,但这一次,我真的不能把刘兰往火坑里推,至少我得把她劝走,我才能把这些照片给你,你也知道黄振虎是什么人,他如果冲动起来,什么都做得出。而且,我不仅要保住刘兰,也会想办法保住你,如果刘兰有什么针对你的阴谋,我会阻止她的。”
朱志洪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