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升上树梢,散发着淡黄色的温润光泽。院子里葱茏的草木笼着一层轻柔的薄纱,似水非水,看起来犹如梦境一般朦胧。
小薇和月采莲拣了院子里唯一的一张石椅坐下,两人都是那种体型小巧玲珑的类型,所以两个人刚刚好挤在一起。
初春的夜晚犹然带着几分凉气,小薇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外衣。
“薇薇姐,虽然我挺兴奋的,但是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月采莲以手支颐,慵懒地靠在小薇肩膀上。
小薇抬起头来,望着深蓝色夜幕中明亮的春月,淡淡地笑道:“无非就是少女思春,又是期盼又是害怕罢了。”
“可是,可是我听爹娘说了,圣上拥有三宫六院,后宫美人众多,就凭我的姿色,恐怕很难争得过那些姹紫嫣红的美人呀。”
原来她在担心这个?小薇扶住月采莲的肩膀,仔细打量几眼。
月采莲的娘亲是江南进贡的美女,也在宫中做过一年秀女,后来她被皇帝赐婚给工部侍郎月禾为妻。只是月侍郎府中本来就有一个正妻,直到这个正妻病故,月采莲的娘亲才被扶正,后来月采莲的尴尬地位也随着母亲变成正室夫人而消失了。
如今月采莲至少是侍郎府中名正言顺的嫡女。
月采莲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看起来娇柔似水,秀丽如芝兰,属于那种典型的江南美人。
“你长得并不逊色。”小薇中肯地评价道:“只是陛下的后宫之中,就属乔妃容貌最盛,皇后的威望自然是最高的。还有德妃和袁妃,都是拔尖的美人,至于那些婕妤答应之类的妃嫔,更是数不胜数。如此说来,你明面上的威胁确实很多,很多。”
月采莲一听,立即垮下脸来,生气地推了推小薇:“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埋汰我吗?我明明也是美貌如花,俏皮可爱,十足的小粉花呀!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践踏人家一番诚心?”
小薇无奈地耸耸肩,轻轻拍了拍月采莲纤弱的肩膀,笑道:“好了!我不逗你!姐姐先在这儿恭贺你明日高中!拿到陛下亲赐的海棠花!”
海棠是国花之一,在选秀宴上,皇帝亲赐海棠,乃是雀屏中选之意。
“哼!这还差不多!”月采莲这才展颜一笑,一扫之前的郁闷失落。
这时宫女提着一只大号的红木食盒走进来。
等宫女布菜完毕,小薇和月采莲坐在一起,安静地用膳。
皇宫给秀女们提供的伙食十分精致。白斩鸡配着酸醋蘸酱,炒三丝配着柔滑香口的虾米豆腐脑,还有五六碟简单素净的小菜,以素食为主,没有大荤的浓重,更加凸显出少女们的清灵与可爱。
别看月采莲举止欢快,言辞活泼,其实她的教养和礼仪还是颇为出色的,她用膳的时候十分优雅,遵守食不言的规矩,一顿晚膳吃下来,当真是斯斯文文,几可入画。
两个宫女撤了席面,奉上热水和洗漱用品,便守在一旁伺候着。
小薇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笑道:“采莲!我先去睡了。”
“姐姐?”月采莲突然给一旁伺候的宫女递去一记眼色,两个宫女没有半点迟疑,立即规规矩矩地退下。
“姐姐!”月采莲突然紧紧握住小薇的纤手:“我,我有个不情之请。我知道你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圣上肯定听说过你的美名。若是,若是你被圣上选中……”
小薇眯了眯漂亮的杏眸,不动声色地回道:“那不是更好?我们以后一起在后宫做姐妹,后宫凶险,你我互相扶持,才能走得更远。”
“不,不是这样的!”月采莲突然变得有点激动。
不知想到什么,月采莲突然沮丧地低下头,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样:“姐姐!我其实早就打听过了。明日不光是圣上,东宫太子也会到场。”
“哦?”小薇秀雅的眉心突然极不安分地跳了跳。
“我想,太子今年才刚刚到束发之年,也算是年少有为。不如你……不如你就……”月采莲支支吾吾地回道,眼神有点躲闪。
“你的意思是,让我攀上太子的关系,想办法入住东宫?”小薇看似十分好心地替月采莲说出心中不敢吐露的话。
月采莲愣了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颜薇薇居然如此坦率。
“嗯!太子年少英俊,文武双全,据说他的文治和武功在京城贵胄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如此俊才,与姐姐岂不是十分般配?”
小薇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伸手牵住月采莲,果不其然,月采莲的内心还是十分紧张的,她白皙的手心甚至渗出了淡淡的汗渍。
“我会看着办的。与其被圣上选中,与千百人争宠,倒不如守着太子的东宫,日子更加好过些。只是太子以后要继承大统……罢了罢了,那是以后的事,我们还是不要非议了。”
小薇安抚一阵,成功哄得月采莲眉开眼笑。两人各自回屋歇息。
躺在舒适温暖的床铺上,小薇顿时暗暗松了口气。
当古代女子还真是不容易啊,尤其是贵女,每天都要端着架子,跟人说话也要讲究规矩和礼仪……哎呀,真是太累了。
小薇正要阖眼休息,突然想起来,引渡人行桑还未给自己发送剧情!
“大大在吗?快点出来!”小薇赶紧试探地召唤。
这次行桑没有隐匿行踪,而是陡地从空气中窜出来,行如鬼魅一般。
原主就是颜尚书府中的嫡女,从小博闻广记,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后来被太后看中,在及笄之年直接入宫参加选秀。
当然原主毫无争议地被皇帝选中了。但是皇帝对原主的美色和才名并不感兴趣,而是将她留给皇后,在皇后的凤藻宫中做了三年领事。
三年后,懵懵懂懂的原主因为极守规矩,行事安分,而且知书达理,将皇后身边的事务打理得十分妥当,便再次被太后看中。
太后说服皇帝,将原主赐婚给太子为正妃,皇帝似乎有点不情愿,但是迫于太后的压力和皇后的周旋,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原主其实在第一次看到太子的时候,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住了。但是原主的个性比较矜持,一直默默地关注着太子,并未表露过半分爱意。
直到大婚当日,喝醉酒的太子告诉她,原先东宫有一个正妃,也是他的结发妻子,后来暴毙了。
“这是东宫的秘密。颜妃,你要记住,在东宫行走,一切都要遵从天命,我也许护不住你。”喝醉酒的太子,看起来似乎有点脆弱。
原主心中却是窃喜的,为着这份得天独厚的情缘和心中那份难以宣之于口的爱意。就这样,原主跟太子相敬如宾,太子跟着皇帝学习政务,原主整日在东宫替太子打理日常事务,一切做得井井有条。
直到原主怀孕之后,皇帝的态度突然就改变了。太子似乎也变得有些惶惶不安,原主始终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皇帝仇视。
每次看到皇帝眼中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杀意,原主都会如惊弓之鸟一般吓得躲在太子身后。
原主本来以为太子可以保护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却不料,趁着太子外出去围场狩猎,宫中突然有人给她下毒。
最后原主一尸两命,她中毒之后口吐鲜血,却还是不肯放弃,她一边摸着肚子里渐渐成型的孩子,一边苦苦等待太子的归来。
最后太子总算是赶回来了,赶回来见原主最后一面。
“夫君!”原主满脸痛苦,嗓音也变得凄厉而又嘶哑:“你能不能告诉我,难道你没有爱过我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太子脸色复杂,突然无奈地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