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平局
随着许牧之的死去，众生皆悲，天下缟素。
人们自发的在每一座城中都塑起了许牧之的塑像，不分国家，不分贫富。
整个武神大陆，不管走到那一座城之中，都能看见城中立着一尊高大的雕像。那是一个年轻男子骑着一匹马，他的左手之中捏着一张狰狞的修罗面具，他的那深邃的双目看上了远方，充满着睿智。
那些因为太远而不能赶去阳城的人，在城中塑像前点燃了香火，使得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香火之中。
某处，一座小城之中，这一日来了两名年轻人。男的背着一个竹子编成了背篓，女的活泼可爱，一路挽着少年的手臂。
“他们这是怎么了？”
看着眼前这已经被香火笼罩的小城，苏伊宁不解的问了一句。
“跟我来吧！”
程念修叹息了一声，从街上买了几炷香之后带着苏伊宁朝着城的正中心走去。
在城的正中心，那里立着一尊高大的雕像。
“这是谁啊？神仙吗？”
苏伊宁指了指那一尊雕像，好奇的问了一句。
程念修抬头看了一眼那与许牧之有着几分相似的雕像，点了点头。
“是，他……是神仙！”
苏伊宁疑惑的看了看四周，这里整个城中到处都是一片素白，见不到一丝的喜庆之色。所有来这里上香的人都默默的痛苦流泪。
没有人喧闹，甚至没有人说话，只有低声的啜泣之声。
“这……不像是拜神啊！”
苏伊宁疑惑的皱着眉头看了看那雕像，又看了看周围的众人。
“拜吧！”
程念修将点燃的香递给了苏伊宁，轻声道。
苏伊宁微微一犹豫，羞红着脸颊小声道：“那我就求他保佑我们两个一辈子在一起。”
程念修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认真的跪了下去，朝着那雕塑叩了三个响头。
整个武神大陆都沉浸在了悲恸之中。
随着众人的跪拜，冥冥之中，似乎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力量，那一股力量很淡，可是那却很多。渐渐的，那一股力量朝着龙州阳城的方向汇聚而去。
……
武神大陆，某处，一座山巅之上。
君莫问静静的盘坐着，他整个人就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呼吸全无。
这是他和天命的第二局，也是他这一生之中最后和天命对弈的一局。这一局之后要么他摆脱天命，要么就是他魂飞魄散。
“啧啧啧，你选的这地方还真是不好找啊！”
突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君莫问的身旁。
而最诡异的是君莫问布下的那阵法根本未动，似乎对于此人没有任何的影响一般。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与了无趣分别的尹执。
“额，高手对招……还真是无趣！”
看了看盘坐在地上的尹执，又看了看头顶之上的苍穹，尹执摇了摇头道。
在一片虚无之中，君莫问静静的盘坐着。
这里除了他和一片虚无之外，就只剩了面前的那一张巨大的棋盘。
微微一犹豫，君莫问缓缓的抬起了手掌。在那手掌抬起的瞬间，一枚黑子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中。
朝着那棋盘之上遥遥一指，那一枚黑子便落入了棋盘之中。
在黑子落下的瞬间，棋盘之上自动浮现出了一枚白子。
随着这一枚白子的出现，那盘坐在山巅之上的君莫问的真身却是突然一缕血丝从嘴角溢出。
“额，你千万别输啊！”
坐在一旁的尹执看了看君莫问，有些无奈的道。
“我还等着你给我帮忙呢。”
尹执再次出声道。
那一片虚无之中，君莫问用那一双漆黑的眸子看了看对面。
再次手掌抬起之时，一枚黑子出现，可是这一次他却是手掌颤抖，那一枚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他不敢，他害怕了，因为这一子落下，如果错了，那么……他将身死魂灭！
在这一刻，突然的，那一名山野老农曾经给他说过的话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别去问对面坐的是谁，也别管对面坐的是谁，无知无畏，眼中……只是棋！”
君莫问喃喃自语了一句。
蓦然，那迟疑不决的一子猛然朝着棋盘之上落下。
啪！……
一子落下，整个棋盘猛然一阵。
山巅之上，尹执猛然双目之中闪过了一抹一样的神色。
他是占卜师，对于冥冥之中那些虚无缥缈的力量最是敏感。
虽然他不知道君莫问和天命这一局对弈到了什么程度，也看不见君莫问和天命之间的对弈棋局。可是刚才那一瞬，他却是明显的感觉到天命似乎有了一丝的变化。
虚无之中，君莫问那一枚黑子落下之后，棋盘之上白子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这是他与天命对弈这么长时间以来，天命第一次犹豫了。
在之前的时候，他的棋只是被动的防守，因为他不敢进攻，他怕自己一进攻，就会给天命暴露出弱点，从而被天命直接将他击败。
他太想赢了！
可是此刻，他忽然之间明白了老者曾经说过的那句话，若是太在意输赢，其实从一开局就已经输了。
所以他的棋在这一刻完全的变了，他不再被动的防守，而是开始大开大合的进攻。
就像是一个战士，已经放弃了自己的生死。在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是想着将对方杀死，如此而已。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而此刻，君莫问的棋就完完全全的是不要命的那一种下法。
抱着的就是那种就算是我死，我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的疯狂想法。
啪！……
半晌之后，那棋盘之上白子终于落下。
可是在白子落下的瞬间，君莫问却是立马抬手黑子落入了棋盘之中，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者说没有丝毫的考虑。
他抛弃了曾经学习过的所有棋路，忘记了所有关于棋的技巧。
此刻的他，完全没有章法可言，似乎就是那种只要棋盘之上还有空能放下棋子我就会落下的无知下法。
别说章法，此刻若是有人看到君莫问的下法，定然会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根本就连棋的最基本的规则都不懂。
天命每一子都开始犹豫了，犹豫半晌之后才会出现白子。可是相反的，君莫问却像是已经疯了一般，根本就不去考虑。
山巅之上。
尹执抬头看着苍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本就身在天命之中，你所考虑出来的每一步，其实都在天命的预料之内，如此，你怎么可能胜过天命呢。要想胜过它，你就只能毫无章法，抛弃所有的规则，不去考虑。”
尹执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人世间，除了像许牧之这些少数几个人之外，其他人都身处天命之中。既然已经身处天命之中，又如何能胜过天命呢。
你的所思所想，每一步都在天命之内。所以要想胜过天命，就必须先让自己胜过自己，打乱所有的规则和方法。
虚无之中，随着君莫问再次一子落下，突然之间，那虚空之中的棋盘开始碎裂了开来！
“我没能赢，可是……我也没有输！”
看了一眼棋盘对面，君莫问淡淡的说了一句。
山巅之上，君莫问突然一大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萎靡至极。
“没输？”
看着君莫问醒来，尹执好奇的问了一句。
他很清楚，第一次的时候君莫问输了半子，也输掉了自己的一双眼睛和两根手指，而且或许代价比这还重，只不过人们能看到的就只是这些而已。
而这一次，若是君莫问输了的话，君莫问根本就不可能醒过来。
“可是……也没赢！”
君莫问摇了摇头，在这一刻，他身上那些溃烂的皮肉开始急速的愈合，不一会儿的时间全身上下所有的伤口便已经全部愈合。
只不过，他的眼睛和手指天命却是依旧没有还给他。
“我需要你帮一个忙，准确的说不是我，是许牧之……”
尹执看了看君莫问，认真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