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以为，我能
那盒子打开的瞬间，许牧之愣住了。一旁的沈为农也愣住了，双目瞪的老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盒子之中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
北漠，望北城。
这一夜，大雨倾盆而下，像是天河泛滥。
在那大雨之中一个幼小的身影趟着大街上奔流的洪水慢慢的走着。水没过了她的膝盖。
“哥哥……哥哥……”
那是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女孩，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珠，带着哭腔一声声的喊着。
一双大眼睛不停的看着大街上偶尔急匆匆路过的人们，像是在寻找着某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女孩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一样东西，因为害怕那样东西被雨水打湿，所以弯着腰。
“哥哥……”
小女孩忽然被水流冲倒，趴在了水中。
怀中那一样东西也抛飞了出去，那是一本古朴的书，或许是因为年代太过于久远的缘故，那书看上去成了土黄色。
那书页之上透着岁月的沧桑，像是经历了万古时光。
封面之上有着两个模糊的字迹，仔细看去却是‘鬼谷’二字。
小女孩慌忙的捡起了那本书，拉起衣襟连忙擦着书页上面的脏水。可是擦了半天却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衣襟其实早已湿透。
……
“不可能，这不可能！”
沈为农使劲的摇了摇头，揉着自己的眼睛道。
“那书一直就放在这盒子之中，盒子上还有我设下的封禁，只要有人动它，我是能感觉到的！”
沈为农将那盒子搓成了一点点的灰烬，可是依旧还是没有出现那书的踪影。
许牧之移开了目光，眼神之中没有鬼谷奇书丢失不见的失望，也没有焦急和疑惑，只是抬头继续平静的看着虚空之中那玄天宗之外的画面。
……
玄天宗远处的那一座山峰之上。
李玄之陷入了沉思。
“在这武神大陆，能从玄天宗手中悄无声息的拿走鬼谷奇书的人，有几个？”
李玄之自问了一句。
……
玄天宗山门之内，无数的玄天宗弟子运转着灵力维持着护山大阵。
“再这样下去师姐会死的！”
一个女人的声音焦急的喊了一声。
“死她一个总比拉上我们整个宗门的强！”
“今日我们也无能为力，她明知现在正门之外武者无数，还要走正门，只能说她自己找死，怨不得我们！”
“对！”
玄天宗众弟子纷纷附和道。
现在只要这护山大阵一破，外面那无数的武者就将会杀入玄天宗之中。
他们不敢冒那个险出去救徐北雄，也不敢放徐北雄进来。
玄天宗之外。
徐北雄挣扎着想要再次爬起来，可是不待她起身，就被一名武者一脚狠狠的踩了下去。
“玄天宗的人听着，你们宗门的徐北雄在我们手中，识相的就打开阵法，交出鬼书，否则！”
“否则你们这天骄之女今日当被分尸在此！”
“沈为农老儿，天天不是嚷嚷着徐北雄是你最疼爱的弟子么，你把她不是当亲生女儿来看么，现在就用鬼书来换你女儿啊！”
“哈哈哈，看来这徐北雄在玄天宗眼中也没有那么重要啊！”
众人纷纷叫喊道。
徐北雄吃力的抬起那仅剩的左臂，握住了地上的紫霄。
“紫霄……我……想见他……一面……”
手中的紫霄剑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挣脱了手掌，化成了一道紫光直冲九天。
那一道紫光震开围绕在徐北雄周围的武者，随即汇入了徐北雄的眉心之处消失不见。
原本脸色惨白难看的徐北雄，忽然回光返照一般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玄天宗那山门一步一步走去。
一股锐利的剑气将她包裹着，她所走过之处，四周的山石草木悄然间化成了齑粉。
在玄天宗远处那一座山峰之上，那树下懒洋洋的正睡着的中年男人忽然睁开了双目。
“唉……”
男人叹息了一声，随手摘下了一片树叶，屈指一弹，那一片落叶急速的旋转着朝着玄天宗的方向而去。
当徐北雄站在玄天宗山门前的那一瞬间，一片树叶蓦然落在了那玄天宗的护山大阵之上。
轰然间，整个大阵应声而破！
徐北雄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随即一步迈入了玄天宗之内。
“朱仙客！”
就在那大阵被破的瞬间，舞天姬猛然看向了远处的那一座山峰，身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玄天宗大殿之外，许牧之静静的看着那缓缓走来的浑身是血的女人。
许牧之轻轻的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面具背后那一张狰狞的脸颊。
一个大大的‘奴’字烙印，那是永远都抹不去的耻辱，是永远都抹不去的关于九龙城的记忆。
谁能想到，名震天下的许修罗，那一张狰狞的面具之后，竟然会是这样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好久不见……”
许牧之嘴角微微上扬，那张难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
看着这一张熟悉的脸颊，徐北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停的打落。
此刻，她忘记了疼痛，脸上挂着一丝幸福的笑意，一如当年趴在这个男人背上走出九龙城之时。
玄天宗的大阵已破，那些武者疯了一般杀入了玄天宗。
四周厮杀之声震天，可是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不关大殿之外的这两个人儿。
“二狗子……”
徐北雄轻声呼唤了一声。
许牧之走了过去，轻轻的将她拥入了怀中。
“我以为，我上了玄天宗……就能救你……”
许牧之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和的笑意，可是那一股笑意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凄凉。
为了救徐北雄，上了这玄天宗。
可是就连他都没有料到，原来沈为农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他，而是徐北雄。
他自以为上了玄天宗就能救了徐北雄，可是却没有想到，从他踏入玄天宗的那一刻，徐北雄就已经注定了死亡。
我以为……我能救你，可是……我害了你……
“傻子……我好累……”
徐北雄吃力的举起那仅剩的左臂，抱住了许牧之。
“累了……累了……就睡会儿……”
许牧之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睡会儿，这个三个字，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
沉重到，这三个字出口的瞬间，他感觉失去了好多……好多……
“我想回家了……”
徐北雄伏在许牧之的胸口，轻声说了一句，疲惫的闭上了双目，眼角挂着两滴晶莹的泪珠。
在她眼睛闭上的那一刻，身上的灵力渐渐散去，紫霄剑从她的身体之中分离了出来，绕着她的身体飞行了一圈之后遁入了虚空之中消失不见。
轰隆隆！……
突然之间，整片天空阴沉了下来。
厚厚的乌云遮盖了天空，苍穹像是塌陷了一般，狂风愤怒的咆哮着。
瓢泼般的暴雨打落，打在脸颊之上那么的疼，那么的……冰凉，如同人心。
“好……我们……回家！”
许牧之微笑着看着怀中的女孩，柔声道。
他转过了身子，背着已经睡去的徐北雄，在这大雨之中朝着玄天宗之外一步步走去。
大爱无言，大悲……无声。
一头白发散乱的披散着，那漫天的雨水在落在他身上的瞬间，被冻结成了冰晶，跌落地面的洪流之中。
那些玄天宗之中厮杀的众人，默默的让出了一条道路。目送着这让无数人夜不敢寐的修罗缓缓离去。
回家，可是自从龙州被灭之后，他们就已经没有家了。
从始至终，许牧之的脸上没有出现过一丝的悲伤之色，那温和的笑容。在这一刻，成了整个武神大陆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