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乱了这天命
尹执看着那无数的墓碑久久不语。
藏龙一城十多万人，男女老少无一躲过，全部都葬在了这里，而且还是尸首不全。自问换成是他，此仇他也决计放不下。
“先生当真要断了聚灵山脉吗？”
尹执回过了头，近乎哀求的看着许牧之。
许牧之冷冷的扫了一眼尹执，转身对跟来的南岳道：
“继续挖，凡是有胆敢阻拦者……杀无赦！”
嘭！……
随着许牧之这一句话的出口，尹执重重的跪倒在了地面之上。
尹执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三个头不是求许牧之，也不是给这陵园之中的亡魂，而是给这天下苍生。
在算出聚灵山脉之事后，他一路未曾停歇赶来这藏龙城。
他以为天下苍生这个理由足够让许牧之撤军改变计划了，可是他错了，许牧之……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慈悲。
他想为这天下苍生求个情，可是看着这满地的墓碑，那些原本准备好的求情的话他却是再也说不出了一句。
如同许牧之所说，自己要守护的人便是整个天下苍生，至于其他人，与他何干。
在南岳刚刚走掉之后，柳寻花却是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有一队西炎使者，要不要……放他们过去？”
柳寻花为难的看了许牧之一眼。
即便是两国交战也不杀来使，所以按照惯例的话他们是应该放西炎使者通过藏龙城的。
可是现在情况却是有些特殊，许牧之为了攻入西炎都准备挖断聚灵山脉了，所以这使者放不放他柳寻花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使者？呵，准备谈判了吗！”
许牧之冷笑了一声。
“那……放过去？”
柳寻花有些不确定许牧之的意思，再次问了一遍。
“杀了！”
许牧之回头看了一眼尹执，随即淡淡的道。
看着许牧之走远，柳寻花却是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
若说许牧之直接拒绝让西炎使者通过藏龙城的话还好办一点，可是杀了西炎使者的话，这得罪的就已经不仅是西炎了。
毕竟这赵国赵恪玄才是皇帝，没有赵恪玄的皇命，擅自斩杀两国使者这罪名可就有点大了。
就算是许牧之不在意背负什么罪名，可赵恪玄那边会怎么想？这天下成了许牧之的一言堂，就连来使都说杀就杀，岂不是让赵恪玄感觉有些被架空了么。
“他说杀了那些使者，可是却没有说什么时候杀！”
尹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了柳寻花身边若有所指的提醒了一句。
柳寻花双目之中猛然闪过一抹亮光，对尹执一抱拳道。
“谢过！”
随即柳寻花急忙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先将西炎使者全部关押，然后立刻传信皇宫，请求陛下圣裁！”
几日之后，一个消息再次震惊了武神大陆。
在许牧之集结一百五十万大军准备挖山之后，西炎急忙派出使者准备前往赵国求和谈判。
可是西炎的使者根本连藏龙城都没能越过，直接被赵国皇帝赵恪玄下令斩杀在了藏龙城。
赵国此举等于是摆明了和西炎不死不休，藏龙城之仇赵国必报不可。
随即西炎准备继续联合苍木来对付赵国，可是奈何苍木被乱荒牵制的死死的，根本无暇顾及西炎。
许牧之这一挖就是整整三年的时间。
这三年的时间甚至许牧之没有离开藏龙城一步，就只是等着这一座聚灵山脉被挖断。
……
三年之后，这一日。
随着一阵天崩地裂般的巨响，聚灵山脉在藏龙城这一段，那最后仅剩的一座山峰轰然间倒塌！
整个大地轰然一震，激起的尘土遮蔽了整个藏龙城的天空，天空之中灰尘如如雨而下。
咔嚓！……
随即又是一声巨响，那是一道雷霆在虚空之中突然炸响。
像是随着这山脉的断裂，整个苍穹也将要破碎了一般。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瞬息之间阴沉了下来，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天空竟然漆黑如夜。
这一幕就如同昼夜颠倒一般，太阳隐没不见，天空之中繁星漫布。
“这……这是怎么了？”
“天……天……天变了！”
“昼夜颠倒了，这是苍天对我们示警吗？”
无数人跪伏在地上，不停的将脑袋磕的咚咚作响。
整个武神大陆这一刻都慌乱了，如此天地异象从未出现过。
人们惊恐的看着苍穹，出了那些在藏龙城的人之外，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这一刻在这和武神大陆之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水桶粗细的雷电在空中狂舞着，苍天像是发了怒，一阵阵雷声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之声，震的人耳膜发疼。
随着那雷声，倾盆的雨水之中夹杂着拳头大小的冰雹砸落。
惨叫之声，哀嚎之声，在这一刻响成一片。
有些人躲避不及直接被那冰雹活生生的砸死在了雨中。
蓦然，整个天地开始颤抖，就像是这一方天地即将倒转一般。
“聚灵断，武神变！”
在那漫天的暴雨之中，尹执站在许牧之一旁，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中那模糊的星象。
“武神……早就变了！”
许牧之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早就跟你说过，聚灵山脉不可以挖断的，它是整个武神大陆的灵脉。”
尹执回头看了一眼许牧之，有些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你觉得聚灵不断，这天下苍生……就幸福了吗？”
许牧之抬头望着苍穹，那砸落的雨水和冰雹被身后的宁无良挡住，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聚灵不断，这天下苍生就幸福了吗？尹执沉默不语。
这聚灵山脉存在不知道多少年了，一直都没有断，可是这武神大陆的苍生未见有多幸福。
“天命……乱了！”
猛然，尹执双目一缩，骇然的看着苍穹之上。
天命定这世间规则，定这世间一切，主宰苍生命运！
从古到今，这武神大陆之上摆脱命运之外的他只算过两个半人。
一个便是这眼前的许牧之，另一个他算不出是谁，那个人似乎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剩下的半个便是那敢和天命对弈了一局的棋魔……君莫问！
可是这一刻，原本有序的天命竟然完全的乱了。
尹执慌忙的将灵力打入那一方手中的圆盘之上，可是那青绿色的古朴圆盘却是再也没有了一丝的反应。
“乱了不是更好吗？”
许牧之嘴角勾起一丝的笑容。
那个曾经敢和天命对弈一局的君莫问给他说过，和天命那一局之中，他隐约的感觉到了天命似乎和这聚灵山脉之中有着某种联系。
或者说，聚灵山脉多多少少会影响天命的运行。
他曾经也找过占卜师，可是所有占卜师推算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许牧之已死，赵国必灭，武神将陷入混战之中！
也因为如此，所以当那日见到尹执之时才会说那一句尹执见了一个不想见他的人。
直接斩断这聚灵山脉有着他的私人仇怨，可是更多的却是他想试试能不能乱了这天命。
只有天命彻底的乱了，他才能从这混乱之中为赵国寻得一线生机，为这武神苍生寻得一丝安稳。
武神早就变了，从龙州覆灭开始，整个武神大陆就已经开始变了。
“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尹执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许牧之淡淡的问了一句。
许牧之笑而不语。
……
这一刻，武神大陆某处一座山谷之中。
一名身穿黑衣的人抬起了头，用那一双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苍穹。
暴雨夹杂着冰雹落在他的身上，可是却未能伤到他分毫。
他的耳朵动了动，听着那狂暴的雷鸣之声，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
“呵呵，乱了……”
那人伸出那只剩三根手指的右手，点了点苍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