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速亿的工作除了处理报修外,还加入了新的内容。顾盼为了明年一月份的招投标做了很多的“变态”的准备工作。先是进行了一次彻底的大扫除,利用周六周日的时间加班,让大家叫苦连天。维修房间里随处可见的脚印,脏印等,都让粉刷匠过来涂了一遍,连天花板都没有放过。再把前台、维修间、仓库每个地缝都冲刷的干干净净,不得不说确实焕然一新。
顾盼规定每个人进出公司都要穿防滑鞋套,为的就是保持干净卫生。除此之外,他还定做了马甲工作服,前后都印有速亿的字样。无论是外出报修也好,还是在公司里干活,必须得穿着。
除此之外,顾盼要求每个人都得去考硬件、软件维修资格证,“公司出报名费,考试费,帮大家免费培训,一定要在一个月内考上,没考上的一律不签下一年的合同。”顾盼化身为史上最严苛的领导。大家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以上这些都还在正常范围内,最让人忍受不了的是,他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早上九点钟开起了早会,而且是把大门洞开,随时欢迎路人的围观和指指点点。早会结束时,还让所有人双手高举,大喊三遍口号:速亿速亿,天下第一。
众目睽睽下大家都招架不住,推举大刘向顾盼进言:“老板,您看啊,我们是正规的维修公司,不是路边的发廊,餐馆,搞这样的形式主义不符合我们高大上的气质,显得很low啊。”
“大刘,你是不理解我的苦心啊!”顾盼拍拍他的肩膀,略带沉重的说:“怎样把我们和其他维修公司区别开?怎样提升速亿的品牌优势?如何证明我们的不同凡响?除了看得见的卫生状况,维修设备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人。”
顾盼停下来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人员的精神面貌、言谈举止、服务态度才是决定最终能否成功的关键。”他越说越激动,为了让大刘能充分理解他的理论精髓,提高音量:“要把这些隐性的因素体现出来,靠什么?早会。通过开早会,我们统一了思想认识,确定了发展目标,并让周围群众也感受到我们的决心和意志力,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口碑不断的建立,形成良性循环。所以,早会是我们速亿的特色,我们将一如既往,百折不挠的执行下去。”一番话讲完,颇有些挥斥方遒,指点江山,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味。
大刘捂着快聋掉的耳朵落荒而逃:“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哈。”
顾盼的幺蛾子一个接一个,到影视公司请了一个导演和摄像,准备给速亿拍一段宣传视频。
“大家注意啊,明天他们来拍。今天晚上每个人都回家洗澡换衣服,把胡子刮刮,有必要的话可以喷点香水。金金你明天把你的化妆品带点来。”顾盼特意没提辛丽丽,这个女人是个貔貅,只进不出。
导演是个中年人,对于来拍这几分钟的VCR,觉得浪费了自己的才华,但又不得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纵使顾盼百般讨好,他还是处处不满意:“动作僵硬,神态不自然,拍出来个个像傻子,你自己过来看看。”
顾盼看了一段,确实,人家说傻子还是客气的,简直就是一个个精神病。出镜的大刘脸盘大,撑满了整个画面,头发稀疏,笑容猥琐,脸上油腻腻的,鼻孔里的鼻毛隐约可见,动作装腔作势,活脱脱一个刚刚进城的农名工。大刘也很委屈,为了好看,昨天都抹了媳妇的润肤露了呢。
金金也没有好到哪去,脸涂得煞白,嘴唇鲜红,乍一看以为是日本艺伎。让金金站在前台,介绍一下自己工作内容,她一会儿张开双臂仰天长叹,一会儿怀抱双手低头浅吟,动作夸张变形,让人不忍直视。
其他人表现虽然没有这么精分,但表现没有达到正常人的水准。有的面对镜头躲躲闪闪,有的太过紧张,小动作不断,搓手的,提裤袋的,搔头的……,不一而足。
导演抓了把胡子,抹了把脸,和顾盼商量:“要不放弃每个人几分钟的介绍,让一个人来,然后把其他人贯穿在里面。如何?”
“你看我怎样?”顾盼起身,转了个圈,做个一个pose,毛遂自荐。
“这个角色最好让女性来,效果更好,显得更加有亲和力。”导演看着他真诚的建议,“我看站在旁边的这位就不错,身材适中,身高适中,脸长得不错。”
“你来走几步,说段话试试看。”导演让辛丽丽来上一段。
辛丽丽心想可憋死我了,老娘当年可是班里的班花,虽然整天不学无术,东游西荡,但是我加入了戏!剧!社!团!现在想来,之前所受过大量的专业训练以及非人的折磨,都是为了今天这一刻的璀璨绽放啊。
辛丽丽大方的走到镜头前,双手交叉叠在肚挤上,眼睛平视镜头,下巴微收,腰杆挺直,面带微笑,不疾不徐的娓娓道来:速亿公司位于城南,是一家专注于计算机硬件维修、软件维护的大型公司。公司共有员工30多名,4个大型的维修车间,设备设施先进,技术力量雄厚,在市里率先承诺报修响应时间不超过24小时,不论是单位还是家庭,速亿维修都是您爱机的首选。
大家都愣住了,想不到嘻嘻哈哈的辛丽丽还真有两把刷子,关键时刻拿得出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金金化身小迷妹,对着丽丽呼喊:丽丽姐,你好棒,我爱你。
“啪啪啪”导演带头鼓掌起来,“真不错。口齿清楚,落落大方,很有镜头感。”
导演定了调,顾盼也不能说什么,何况,辛丽丽的实力确实碾压大部分人,只有她拿的出手,保存了速亿的脸面。
由于推翻了之前的拍摄手法,脚本和分镜头都要重新写,这个任务当然还是顾盼的。导演和摄像下午吃完饭就拍拍屁股打道回府,留下一句话:放心,明天我会帮你把关的啊。
辛丽丽主动提出帮忙,“我学过一些分镜头语言,说不定有帮助。”
顾盼戒备的看着她:“这次你又要提什么要求?”
“你不要把我看扁好不好?不愿意做的事情才会提条件,愿意做的事情我是不计成本的。要不要我帮,不要的话我乐得早点睡觉。”辛丽丽脾气也不小,说完转身就走。
顾盼一把拉住她,“知道啦,你是高风亮节、助人为乐的雷锋。”
两人的晚饭是葱香羊肉面,顾盼主厨,把肥瘦相间的肉切成块,加入盐和料酒腌制,然后把油锅烧热,放入羊肉煸炒,加入葱段爆炒,接着加入适当汤水,放入面条烧开,一碗羊肉面新鲜出炉。羊肉鲜嫩无比,面条爽滑劲道,汤汁清透,味香纯美,辛丽丽一口气吃个底朝天。
“吃不下了吗?”她看见顾盼碗里还剩了点,舔舔嘴唇问。
“嗯,你吃吧。”顾盼把碗推了过来。他今天吃的比以往多,就是因为有辛丽丽在,现在他能理解老人为什么要和小伙子一起吃饭,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瞬间扩张了自己的胃。
吃完后,辛丽丽很自觉去洗碗,擦桌,整理厨房。
顾盼瞬间对她好感倍增,但没过一秒又埋怨自己的健忘:当初是谁跟自己锱铢必较,斤斤计较的?
两人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的时间,把所有的分镜头理了一遍。现在主角是辛丽丽,其他人沦为背景板,需要他们出镜的时候只要排成一排,露出整齐的微笑即可。
接下来要敲定的是辛丽丽的服装,不能太花哨,也不能太过于正式,“要在女性的俏皮中体现专业性,在温柔的外表下表达出权威性,来来来,我帮你挑挑看。”顾盼的要求让人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两人一起去了辛丽丽家。她换一身紫色的长袖连衣裙,顾盼说是唱戏的不行要换;她又换上一身西装套装,顾盼说像农民企业家不行要换;她换上一袭蕾丝,顾盼说你是去相亲吗不行要换;她换上牛仔裤和T恤衫,顾盼说你现在肩负重任,要有仪式感不行要换;……
辛丽丽磨得没脾气,索性让顾盼来挑,他看中了一套淡粉色中袖裙装,“这套不错,清新自然又大方,就穿它吧。”
“12月份的天气,你让我穿中袖、穿裙子?”
“不拍摄的时候给你裹上军大衣,总行了吧?”
拍摄进行的很顺利,辛丽丽居功至伟。因为她有一定的表演基础,导演和她沟通起来比较顺畅,也能根据导演的意图不断调整,“我就喜欢这样聪明机灵的,一点就通。”
原片做好了,顾盼晚上在家里做后期,加上片头片尾,字幕,特效等。辛丽丽坐在旁边,拿了一个柚子在剥,嘴巴还不空着:、“字号小一点嘛,都遮住我的脸了”、“你把亮度调亮点,显得高大上一点”、“这里片头的音乐听上去太痛苦了,你换一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