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精神刺激导致的昏迷,神经系统出了故障。家属多跟他说说话,让他早点醒。”医生放下听诊器,面色沉重的说。病床上的顾盼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两手无力的垂下,脉搏和气息都很微弱,无论怎么喊都喊不醒。
顾妈妈一个踉跄,摔倒在病床旁,金金赶紧去扶,充满自责的说:“都是我不好,表哥刚刚好点,我就给他带了一个坏消息,让他雪上加霜。”
“不怪你,是盼盼心理脆弱。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的,没经历过什么大事情,突然遭受这样的打击承受不住。”顾妈妈长叹了一口气,“唉,人生哪有什么一帆风顺,不受点苦和累不能成长和成熟啊。”
隔壁床的病友向她们讲述了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她们走后不久,顾盼就不停的敲击着床栏床杆,吊瓶上的针头也掉了,手背上满是鲜血。还对着被褥一阵猛烈的死锤,整个人完全是疯了一样,把他们看得是心惊肉跳,以为自己住在了精神病医院。正当他们想去叫医生时,顾盼直接从床上栽了下来,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直接不省人事。
“吓死我了。”病友拍着胸脯说。他只是来看个感冒而已,没成想遭受这样的惊吓。
晚上顾妈妈留下来照顾他,拉着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从顾盼穿开裆裤开始说起,一直说到现在。“盼盼啊,你从小就懂事听话,不让大人操心,成绩又好,一直让我和你爸在亲戚面前有面子。进了大学后,也很优秀出色,参加比赛拿了国家一等奖。你还很年轻,还有很好的前途,这点小困难我们一定会克服的对不对?”
“等你病好了,先不着急找工作,我们一家三口出去旅游一趟散散心,盼盼你说好不好啊?”
“盼盼啊,林老师说要来看你,我不敢答应。如果老师看到你这幅样子肯定会非常心痛的对不对?你要赶紧好起来,不能让我们担心啊。”
顾盼没有一丝反应,沉静的就如同一口古井。
第二天换了顾爸爸来,他记性不好,把家里的相片带过来,一张一张说给儿子听:“这张照片是我们一起去野外烧烤,我把鸡翅烤焦了,你尝了一口就嫌弃的放下,还记得吗?”
“这张是高中毕业,你作为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那时你多么意气风发,信心百倍,校长还给你亲自颁发奖状呢,你还记得吗?”
顾盼脸上平静如水,不起一丝涟漪。
第三天依旧换成了顾妈妈。她一来,隔壁床的大叔就告诉她:凌晨顾盼嘴里发出了声音,好像是“小雅”“小雅”,不停的呼唤。“我看这孩子准时受了情伤,赶紧叫他女朋友过来说说话,说不定有用。你和你老公回忆什么过去,扯什么前途之类的,刺激不了他。”
顾妈妈一听在理,一把锁开一把钥匙,儿子是因为感情的刺激而昏迷,自然要让始作俑者来解开这把锁。“金金,辛苦你去把何娅找来,让她来看看你哥,说不定你哥就醒了。”
金金对这个表哥怒其不争 哀其不幸。,如此聪明机灵的脑袋,怎么会栽在女人手里?自己辛辛苦苦的打拼,到头来便宜了一对狗男女,还把自己气的昏迷,也是前无来者,后无古人了。
金金下午就去了学校,直接找了林老师,说想见见周宏伟与何娅。林老师给周宏伟打了电话,让他与何娅到办公室来一趟。
在等他们来的时间里,金金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为了表哥能醒过来,自己要成为一个大丈夫,能屈能伸,龙门能跳,狗洞也能钻。一定要态度诚恳,姿态友好,务必把何娅请到表哥的病床前。
“林老师,我能单独和他们说会儿话吗?”金金眨巴着眼睛问。
“当然,我正好也有课,你们慢慢聊。”林老师夹着书,匆匆的走了。
周宏伟与何娅不知道金金为何找到学校,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自从前几天金金到出租屋里拿东西,戳破了他俩瞒着顾盼要结婚的消息,他们就一直心神不定。
不说整个学校,整个系都知道顾盼与何娅是男女朋友,与周宏伟是生死兄弟,而如今兄弟撬了哥们的女朋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违背常理,为人所不齿的。所以之前他们预备偷偷摸摸,小范围的搞个婚礼就行了。
被金金发现了请帖后,他们也曾经害怕顾盼的报复。但转眼一想,男未娶,女未嫁,移情别恋,见异思迁,也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况且他们是真心相爱,真心相爱!而顾盼只是他们幸福路上的一颗小小的绊脚石,虽然很抱歉,但不得不踢出。
金金看着他们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思忖着该如何开口,是开门见山还是迂回曲折呢?
“如果你是来报复的,或者是来揭发我们的,劝你少操心。虽然对你哥要说声对不起,但如果你要捣乱或是使坏,我们也不怕。”何娅往周宏伟身边靠了靠,周宏伟也反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他们要共同迎接人生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真是人至贱则无敌,一段狗血的八卦被他们演绎成经历千辛万苦的虐恋,白莲花们总是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然而她此刻顾不得讨伐他们,表哥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呃,是这样,我哥呢这几天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医院里。我先不谈你们之间的恩怨情仇,纯粹作为以前的同学好朋友去看看他,你们看行吗?”金金斟酌措辞,这么低三下四还是第一次。
对面的两人面面相觑,在经过了无数次的眼神交流后,周宏伟开了口:“你哥身体不好就好好治疗吧,他肯定不愿意见我们。去了也只会让他加重病情。你帮我们问个好就行了。”
金金急了,脱口而出:“我哥现在昏迷不醒,嘴里一直喊着小娅小娅,你们只要去看看他,我们一切都既往不咎,这还不行吗?”
周宏伟脸色一变,“昏迷?这么严重?”
金金用力的点点头,“让何小姐去看看他吧。”
周宏伟转头征询何娅的意见。金金想周宏伟还算有点良心,知道关心人。然而何娅却坚决的摇摇头,转而用居高临下的态度对金金说:“请你转告顾盼,我们也不是医生,去看了他也不会有好转。更何况我们在筹备婚礼,非常忙碌,也抽不出时间。”
一句硬邦邦的话甩完,何娅就拉着周宏伟往外走,生拉硬拽,匆匆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
金金被堵得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睁睁看着两人扬长而去。她在心里呐喊:靠,这么嚣张的贱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要不是表哥的事情她不便插手,否则以她的性格一定好好整整他们,让他们臭名昭著,在学校有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垂头丧气的金金回家复命,说没能完成任务。顾妈妈看了看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狠了狠心说我去。然而不论金金用什么方法,贱人二人组始终不出现,她们又只能无功而返。
顾盼的病情始终没有起色,除了挂水外,滴水未进,人眼看越来越瘦削,眼眶也深深的凹陷。医生每次检查后都对她们说一定要多说话,让他早日清醒,再这么昏迷下去,苏醒的可能性会越来越低。
顾妈妈借着打水的理由跑到水房掩面哭泣,看着金金心理难受。顾爸爸挥挥手让她们都回去休息,今天晚上他来陪,软绵绵的劝告没用,那他就来点火爆的,给顾盼提提神。
等送走了她们都走了,顾爸爸开始“教训”起顾盼:“你个兔崽子,不就是失恋这点小事吗?闹得要死要活的,还搞昏迷?你对得起父母吗?对得起你自己吗?”
顾爸爸越说越气,喝了口水继续发飙:“别人结婚了怎么了?对不起你了?他们欢欢喜喜的操办婚礼,你躺在医院里挺尸有用吗?他们能做到这一步,就根本无所谓你的心情你的感受。说句不好听的,你死了,他们会痛苦还是难受,统统不会,最多面不改色的‘哦’一下,说不定背后还骂你是傻子。”
“最大的报复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而是找个比她好一百倍的姑娘,过更好的生活。看着他们一地鸡毛,看着他们鸡飞狗跳,这才是最高等级的复仇。”
“我跟你讲,明天早上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让医生帮你把所有的设备撤了,反正你自己都放弃自己,我们父母强拉着你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一了百了,我们老两口以后就当没生你这个儿子!”
说完,顾爸爸大步流星的走出病房,没看儿子一眼。
第二天顾妈妈惊喜的发现儿子睁开了眼睛,她高兴的打电话给老公报喜:“老公老公,儿子醒了,还问我讨水喝哪。”“这小兔崽子,还算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