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疏桐用手撑着床想要坐起来,气呼呼的岳之玉赶紧上前搭把手。
“慢点!”她把枕头立在床头,方便段疏桐靠上去。
虽然段疏桐依旧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但她分明看清岳之玉脸色非常难看,于是假惺惺地勾唇一笑:“对不起!”
——“你的道歉很欠揍!”
岳之玉脸色更黯,耷拉着嘴角看着她。
段疏桐不明所以地又笑了笑,岳之玉无能为力地翻了个白眼,绕过病床再次坐回她原先的位置。
“疏桐,我发觉你的情况经过我刚才的治疗后非但没有好转,好像还恶化了!你的笑在这样的场合真的不是一般的欠揍!”岳之玉语重心长地盯着她,内心对飞灰湮灭的那三万二无比肉疼。
段疏桐听了她的话垂睑思量一秒,但并没思量出什么花儿来,而是抬眼换了一副清心寡欲的面孔:“现在我没笑了!”
对牛弹琴,莫过于此,岳之玉心中在哀嚎。她在内心悲怆地痛定思痛一番,脑子一转就又钻出了一个鬼主意。
——“我还有一个土方!”
——“哦!”
“这个办法我早就应该想到才对!”岳之玉正襟危坐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服。
“什么办法?哪样的土方?”段疏桐继续面无表情。
岳之玉清了清嗓子,翘起一根食指优雅地比划着: “《少年维特之烦恼》里面说过,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我就不信你过去的十七年里没有喜欢的男生!”
段疏桐定定地看向岳之玉正儿八经的脸,努力回想了三秒,极其破坏气氛地回答了一句:“没有!”
岳之玉就像嘴里被人塞了一包盐巴一样,登时噎得不行,拍胸猛咳了好久才止住。
“怎么可能?我不信!”岳之玉不可思议地放下话。
“真没有!”段疏桐摇摇头。
——“你再好好想想!”
——“我已经想好了!我过目不忘!”
——“……”
岳之玉抚额喟叹,不到一分钟,她又发挥打不死的小强精神,不服输地死缠烂打:“那你喜欢帅哥吗?”
“现在不喜欢!”段疏桐摇摇头。
“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问的是以前!以前!以前!”岳之玉激动得双臂比划。
段疏桐又低眸努力回想了一下这方面的记忆。
“以前喜欢吧!”她边回忆边说,“我们数学老师长得特别帅,我很喜欢听他的课,上课也喜欢看着他!不过我很清楚我不喜欢他!”
这特么也叫喜欢看帅哥?岳之玉错开段疏桐真挚的眼神,垂头丧气地走到另一张床坐下。
不如……培养一下她看帅哥的习惯?或许看着看着就喜欢了呢?只要一喜欢,那“喜怒哀惧爱恶欲”中“爱”的情绪和“喜”的情绪就相应恢复了啊!
岳之玉漫自想着,想着想着就倒在病床上,思绪开始不由自主地神游天际。
——
大槐树下,温周三人就跟定海神针似的杵在那里,而教官毒舌般锐利的眼神也紧紧地缠在他们身上。
王又奇和刘俊杰冷不丁地哆嗦了一下,目光完全不敢与林刚的眼神有任何交集。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温周,怀有一种“任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从容气魄,林刚的眼神在他的眼里就跟一个屁似的不值一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苏谦直感到浑身肌肉都酸痛难耐,好似已经麻木紧绷到不属于自己,而支撑他顶着一身疼痛继续坚持站成竹竿的动力就是在心里反复咒骂温周那个王八蛋。
温周那个挨千刀的害人精王八蛋蠢货,妈的打架就打架居然还在教官眼皮子底下揍人,妈的!想死别脸他妈连累劳资啊!劳资又他妈不想去医务室!
“还有十五分钟!”林刚抬手看了看表。
谢天谢地!苏谦呼出一口浊气,庆幸酷刑将要结束。
“温少!温少!你怎么了?”王又奇和刘俊杰赶紧合力搀着温周。
焦灼急促的声音打断了苏谦的思绪,也成功带偏了其余人的注意力。
林刚一个箭步走到温周面前,他不会相信一个上一秒还和他顽强对视的人这一秒就崩了,他伸手拍了两下温周的脸蛋,可是并没有反应。
“怎么回事?”他看向王又奇和刘俊杰。
两人满脸忧愁,说谎不是,不说谎也不是。
王又奇有目的地看向长相老实的刘俊杰,刘俊杰几不可查地咽了咽口水,临危受命地对林刚说:“教官,其实我们温少……他……他……”
“别结巴!也别用‘温少’这种代表阶级意义的称呼,温周就温周!”林刚一顿说把他堵了回去。
他愣了好半晌才接着说:“温——温周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跑完一千米后又站了近俩小时,大概是病发了!”
“是吗?”林刚用虎口钳住温周的下巴,向左右掰了掰他的脸,模样将信将疑。
刘俊杰屏息敛容,连呼吸的频率都控制得小心翼翼。
“那我带他去医务室!”林刚说罢便打算一把抓起温周扔背上,幸好王又奇关键时刻伸手挡住林刚。
“不用麻烦教官了,我和刘俊杰能行!”
他话音刚落,刘俊杰就驮着温周跑出了十来米。
这样慌里慌张,难道还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林刚眉头紧紧一皱,拳头已经握得“咯嘣响”。
“报告教官!两小时已到!”岳初静的声音从安静的队伍里突兀地传来。
“你怎么自己的俩小时已到!”林刚转身冲岳初静大吼,与此同时,王又奇偷偷摸摸地从他身后溜走,跟上刘胖子圆润的步调。
“回教官,因为隔壁排和我们一同开始站军姿,大家都是俩小时,他们已经解散,那我们自然也到俩小时了!”岳初静瞎猫碰上死耗子地胡猜一通。
红色(开心)指数七十,橙色(生气)指数三十!岳初静默默念着。
“行吧!那解散!”林刚咧嘴笑了一下,不予追究地率先离开了队伍。
——“教官吃错药了?”
——“突然这么开心,难道他要去约会?”
——“他怎么这么好说话?不会是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吧?”
队伍里响起纷纷的议论以及他们甩胳膊甩腿、活动筋骨的清脆声音。
回去的路上,苏谦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帮温周那小子?”
岳初静的笑就和天上的月一样柔和,他在温周装晕的那一刻就猜到他想要去医务室的不良目的。
“都是同班同学,举手之劳而已!”他笑了笑。
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是温周加他微信好友的验证消息,那一栏写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