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儿,你在生气。”他定定看着她,满口笃定的语气。
阮书瑶环抱着双手蜷缩在角落中,摇摇头,模样楚楚可怜,“没有,书瑶怎么敢生将军的气呢,幸好将军来了,不然……”
卫卿长呼一口气,坐过去将她抱在怀里,默叹道:“华儿,如今朝中局势复杂,睿王爷和二皇子都在京都,三皇子除了卫家的兵权,再没有别的倚仗了,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在我回京之后,他们自然对我手中的兵权虎视眈眈。秦生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副尉,但对我有多忠心,你也是明白的,倘若我杀了他唯一的大哥,岂不让他寒心,那其他的将士怕是更要生出异心了。华儿,这种时候,我希望你能体谅我。”
阮书瑶被他温柔抱着,身上却是冷的,由内而外,仿佛置身于一个大冰窖之中,将她冻得浑身发抖。
她自以为自己在他心中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她,先是同宋馨退亲,之后又拒绝了太后的赐婚。
可如今她才发现,自己彻头彻尾的错了,和他手中的兵权比起来,她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
一想到这里,阮书瑶的心就好像针扎一般,疼得她近乎喘不上气。
卫卿感受到她的战栗,皱皱眉,手上力道不由重了几分,“华儿,别怕,有我在,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阮书瑶唇边苦涩的笑了笑,而后紧紧闭上眼睛不发一言。
回府之后,她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洗了三遍热水澡,那两个人虽然没有真的冒犯她,可她依旧觉得脏,只要一阖上眼,她就能清晰地回想起当时的情形,那两双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折磨的她快疯掉了。
屏儿拎着热水走进来,见她浑身快搓出血了,连忙抓住她的手制止道:“阮姐姐,你快停下来啊,再不住手,你这身上的皮肤可就要破了!”
阮书瑶这才惊醒,呆呆丢了手上的汗巾,盯着屏儿问:“我走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屏儿咬咬唇,糯声道:“你走之后不久,将军便回来了,当时我没有看见你,还觉得奇怪,不禁问将军带你去吃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将军说他根本就没有让人带你出去,这时我们才惊觉你多半是出事了,于是连忙派人出去找。后来,将军身边的副官说,守城门的士兵瞧见一辆马车出了城,因为今日下雨,出城人少,仅有这一辆马车出去了,所以他们才会记得一清二楚。将军当即带人出去追,没想到……阮姐姐,你,你有没有被……”
“没有!”
阮书瑶厉声回道,屏儿吓得不禁一颤。
阮书瑶看她一眼,凛凛神,有些无力的说:“你先退下吧,我再洗一会儿就出去了。”
屏儿知道她心情不好,点点头,悄声退下了。
阮书瑶趴在木桶边缘,双目无神的望着头顶的红帐,双手却紧紧扣着木桶,指甲在上面留下了几道刮痕。
这是有人故意设计害她,从一早出现的马夫,再到破庙里那两个人,分明都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
她记得,那个像书生一样的男人明明说过他们是亡命之徒,可那个叫秦平的又说他是秦生的大哥……
阮书瑶暗暗咬唇,忽然从水中站了起来。
将军为了稳固军心不想杀秦平,她却不能让自己白白受了这个委屈,那个秦平的身份是真是假还有待追查,她一定要将这件事弄清楚不可!
在屏风后面换好衣服,阮书瑶悄悄打开了房门,见院中无人守候,她敛着寒目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雨已经停歇下来,她在街上急走,直奔兵部,直到半个时辰之后才出来。
长街上再度恢复了以往的热闹,行人如织,熙熙攘攘的从她身旁走过,她无心去看街上的景致,脑中回想的,一直是兵部众人的话。
“秦平啊,我似乎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姑娘,你是他什么人啊?”
“不就是一个破主事吗,瞧不起谁呀,天天对我吆五喝六的,我天天在这儿守门,告诉你,他已经两天没来了,八成又跑哪儿鬼混去了,若是死在别处,那就更好了!”
“他弟弟?这倒是没听他提起过,怎么,他弟弟官衔很高吗?姑娘你是不是被他骗了,若他真有一个有能耐的弟弟,早让他升官了。”
…………
阮书瑶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双手紧紧握成拳。
秦平的生死,对别人来说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唯有将军被他唬住了,什么军心,她就不信,杀了一个秦平,那个秦生还敢造反不成!
她暗暗想着,心中忽然一个主意成形。
回到府上时,天已渐渐暗下来,卫卿的书房亮着烛光,她看了一眼,垂下眸子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她端了一碗鸡汤走进来,见卫卿沉闷的坐在桌前,脸上一片阴鸷之色,似是收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面色极差。
“将军,发生什么事了?”阮书瑶将鸡汤放到桌子上,温声开口。
卫卿不动声色的将手上的信扔进一旁的香炉中,漫声道:“没什么,华儿,你不在房中歇着,怎么来这儿了?”
“我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太惊险了,我心里害怕,将军,你陪陪我,好吗?”
她抬起眸子柔情蜜意的看着他,红唇如蜜桃一般水润好看。
卫卿莫名觉得喉中干涩,不由自主的伸手让她过来,而后一把将她圈进怀中。
“华儿,我心疼你,本来打算让你好好休息几天的,可是现在,我忍不住了。”
阮书瑶敛眸一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向自己拉近,樱唇紧紧贴在他耳畔诱惑道:“将军,我无妨的,你想要,华儿随时都可以给你。”
卫卿禁不住引诱,低吼一声,抱起她往一旁的内室里走。
蜡烛高悬,屋内一片旖旎。
到了后半夜,卫卿抱着阮书瑶心满意足的沉沉睡去。
而在这个时候,阮书瑶却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拿开他环在腰间的手,而后走到外厢坐在他方才坐过的椅子上。
阮书瑶闻了一会儿香炉内的熏香,然后拿出一张干净的纸,毛笔蘸了墨汁,沉思一瞬,模仿卫卿的笔迹在上面写下两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