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夏佳宁依旧还是在江南巷里的那个女孩,暮色残阳,青砖白墙,她立于残旧的老屋前,犹如废墟里一株绝色的牡丹,一口夹着些方言的软语,如水做的娇嫩,不知让多少男人心猿意马,趋之若鹜。
她光着脚提着裙摆撑着伞走在青石路上的背影,蓦然回首,留在他记忆的深处,是一个最甜美的笑脸,是他这一生见过最唯美的画面。
这段陈年的爱,留给他很多难以忘却的记忆,其中当然也包括……他莽撞地冲击进她的身体,天翻地覆的快感让他完完全全沉沦,而那时,她正痛苦地仰起头,死死咬着下唇,黑发绝望地洒在铺着红木地板的地毯上,眼泪滑落脸颊……
若是他早知道自己会把持不住,弥足深陷,他一定不会为了某些原因,故意接近她,看到她这么的‘幸福,’终使再不甘心,他也得放手,只是心里那么疼,再多的虚荣和尊贵,都不能填补,可他不能再回头。
夏佳宁从银行出来,她刚从自己的工资卡里取了一点现金,要给孩子买尿布湿,走出银行的时候,她又折了回去,从钱包里抽出另一张卡,这是云启给她的工资卡,她把它推进了自动取款机,输入密码,点了查询。
那卡上本来还有几千块,现在,多出了三千,这是他的工资,奖金会另个时间发,她从没问过云启每个月的收入有多少,他还有一个全国级的教练裁判证,很难考的,每个月挂在体校能拿不少钱,但这笔钱他没给她保管,母亲为此还有些不高兴,觉得男人手上拿着钱就会不放心,但夏佳宁无所谓,一个男人在外面哪能没点钱,况且他还常爱请朋友同事吃饭,喜欢当冤大头,他还经常有人请他当裁判,零零星星下来一个月也能挣不少,但夏佳宁从没问过他,可她心里却觉着很甜蜜,觉得他把自己是真正当成他的老婆的,这才是她一直向往的生活,一个有着稳定工作的老公,一双可爱的孩子,一个不大但温暖的家,虽然没有大富大贵,金银满身,却能细水长流。
这是云启的宠爱,她对自己说,他由着她花他给的钱,她享受着这种甜蜜,她的经历里,有太多的酸,因此出现任何的一丝甜,她都恣意的品尝和珍惜。
夏佳宁的日子的确过得沉实而平静,带孩子的辛苦,和云启或有争吵或有摩擦,但是依然依循着惯有的轨迹,平滑地向前流逝。
三十而立的那天,夏佳宁真的感觉自己真正成了大人,似乎是彻底地与以往了断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但只在晚上入梦后又似乎在自己心灵最深处,依然潜埋着原来的自己,和那片曾经的少女情怀。
忙碌了一整天,秦勉在夕阳中走出单位的大门。
“去哪?”他问自己,回家,父母基本是不在家的,他一个人回去干什么?找朋友,宁晓夏他们出去玩的地方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真的没兴趣,他一看见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就会头疼,上次去,有个很漂亮的女人娇媚地坐在他的腿上,他当时就有种想要去洗澡的感觉,再来现在去那种场子万一被人拍到就惨了。
宁晓夏说他居然没有性欲了,该去医院看看,是不是有病了。
其实秦勉知道自己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怀里的女人不是她!他不想过那种单纯感觉发泄完的生活,长得再漂亮身材再完美的女人都无法令他向往,他是孤单的,虽然没再去打听过夏佳宁的生活,但却固执地守着一颗纯善的心。
哥几个都说何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他却知道,即使是一整片的森林,也抵不了她那一棵孤零零的铁树,谁让他一颗心就遗失在她身上了,时间太长,感情就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回他自己买的房子?
一看见那空荡荡的床,他的头更疼,他就像天空中苍凉的飞鹰,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飞得高远,没有人知道他飞的有多累,多孤单……
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总能见到她,梦见他们最初的相遇,那个玉兔般从天而降的女孩,那个曾跪在她的身前,一点点的将他带入情欲的高峰,一点点的将他拖进了这爱情漩涡的女孩,每每猛然惊醒,那张笑靥却挥之不去。
每一次做完这个梦他心顿时又是一紧,竟然还是放不下,本以为时间久了就好了,可这么久过去,又回了B市,有那么多崇拜和暗恋他的人,有那么多同学朋友,他以为他都忘了,想就那么一笑而过的,可夏佳宁这名字,似乎成了一个结,过不去了。
B市真的有很多能让无数男人欲罢不能的地方同,只有他口袋里揣着钱卡却在孤寂的黑夜总是无处可去,偌大的B市,他忽然不知道自己下班后该怎么过了,好在手机是踩着点响的,宁晓夏说有个包工头老板请客,叫去吃饭,他同意了,他不是钢铁侠,饭总还是要吃的。
吃完饭照例是唱歌,请客的小包工头杨老板抬手指着一个当中最漂亮的女孩说:“你,过来陪下咱们部建筑市场监管司的秦司长。”
秦勉从渝市虽然是平级调回B市,但明眼人也知道这个岗位是多么的肥,想要请动他可不容易,要不是包了宁晓夏的工程,他一个小老板哪有可能见到这些活菩萨。
一个女子立即娇笑着坐过去搂住秦勉的手臂。
“不用了!”没想到秦勉抽出手臂,指指对面的沙发冰冷地说:“坐那边去!”
女子扁扁嘴,看了看老板,有点不情愿地挪过去,这么帅又有钱还是大领导的男人,她在场子里混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呢,刚被老板点名的时候还暗喜了一把,就算只陪他一晚上都是好的,如果足够幸运被他看上包养,那小日子还愁什么,没想到连人家的衣角都没碰热就被撵走了。
那个杨老板暗暗观察了一下秦勉的神色,小声问宁晓夏,“怎么?你哥们今天心情不好?还是我招呼不周?”
宁晓夏歪嘴,“没有,因为他不爱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