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个。”夏青回过身扬了扬手里的纸包,却看见,他的眼角似乎……有一滴晶莹,在缓缓流下。
蹲下身,把灰往他腿上洒,血直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止住,一动就是涓涓细泉,他看着她弄,忽然问:“这是什么?”
“灰。”夏青答得爽快。
苏羽脸一变,“不是金疮药?”
夏青苦笑:“大侠你就将就将就吧,这个时候,我上哪里给你找金疮药去?”
苏羽皱着两道剑眉,依然看着馒头不说话了,但腿上的伤让夏青一番糊弄竟止住了血,“这灰还是蛮有效的嘛。”
“你怎么知道灰可以止血?”苏羽问道。
夏青一怔,“我怎么知道……”是啊,她只是想到要止血,便下意识的去拿了灰。
“因为你爹娘是做药材生意的,你从小就知道这些,你还可以配出金疮药来救猫救狗,救人。”苏羽代她回答。
夏青沉默了,她的过去,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你想不想知道你的过去,我可以告诉你。”
夏青依旧沉默着,困扰了自己这么久的问题马上就可以解决了,她却突然失去了探询的勇气。
而苏羽也没有勉强她,见她不说话,就瘸着腿独自一人向外走去。
夏青看着他孤独的背影,道:“你这腿暂时还不能走动,屈就一下在这里养伤吧。
“你……你愿意我留下来?”说到这里,苏羽的眼里又有了生气,流动着醉人的光彩。
夏青点点头。
他是唯一一个肯告诉她过去的人,她当然不会让他就这么走掉,至于什么时候听,那也要她做好听的准备。
苏羽抬头看着她的脸,咧开唇,笑了。
第二天一早,夏青便交待谁也不许去她的寝室打扫,有事先敲门。
苏羽经过一晚的歇息,精神好了很多,一双眼睛晶亮晶亮的,顾盼间,星光四射,就这样定定的看着她,他的眼睛漂亮清澈,无论他怎样看着你,你都没有办法在他面前说一个不字,这才是最恐怖的,夏青被他看得面上一红,魂都找不到了。
苏羽又激动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旧话重提,“跟我走吧。”
夏青耸了耸肩,扭过了头,“谢谢,我不走。”
她才不要相信那些浪迹江湖被人追杀的浪漫故事,那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而且随时都有可能交待小命的生活。
“你打算一辈子安于一隅?”
“我也希望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睥睨天下啊。”夏青丢给他一个白眼,“可是我这样的身世,便连选秀的资格都没有,我很有自知自明的,能嫁个俊逸的四品官已经是上天厚爱了。”
那人已经发现了你的行踪,虽然你现在躲在侯府里,他们暂时没有办法,但如果你不趁早跑掉,那就等着被杀了。
杀手就是杀手,三句话不离本行。
夏青被他说得有些头疼:“我不知道谁要杀我,那些他们又是谁,这样吧,既然你知道,如果那个什么谁真的要我的命,就麻烦你帮我挡一挡了。”
“那是我的主子,我……”苏羽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用他不带温度的声音说:“便算这次我拼了命保护你,可是大宋不是你的家,你早晚会走的。”
“为什么?”夏青看向他。
苏羽抬起右手,向她的背心处一点,道:“你这里是不是有一朵槐花的刺青?”
“有么?”夏青急忙端起铜镜转到屏风后,良久才衣衫凌乱的出来,盯着他道:“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怪不得我相公见到你就想杀你,原来,你真看过我的身子。”
苏羽不答,只自顾自说道:“你知道槐花是什么人的标志么?”
“是……什么?”夏青皱眉,他要说的是她的身世么?
“是……”忽然苏羽蹭一下窜上了房梁,夏青仰头一看,苏羽像一只猫似的卧在房梁上,还没来得及多想,门就被敲响了。
夏青瞄了房梁上的猫一眼,见他点点头,才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身朝服的小侯爷瞧着衣衫凌乱的她,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想必是刚从宫中回来,夏青面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哈腰道:“今天天气很好啊。”
赵祏仍旧沉着脸不说话。
夏青有点心虚,忙问:“侯爷今儿个没去怡春阁听曲?”
赵祏唰的一声张开扇子:“今天没心情。”
夏青想了想:“昨天我并不是有意冲撞那个什么郡主的。”
赵祏冷笑:“那是你俩人的事,你们爱怎么抢怎么抢,本侯可不愿插手你们的家务事。”
那究竟是什么事情惹他生气了呢?夏青心里打鼓,不是发现她收留了苏羽吧。
赵祏道:“你做了什么事情自己知道。”
夏青苦着脸不出声,那个侍卫可真不厚道,明明看见了不说,偏要背后告黑状,僵持了片刻,只得开口承认:“昨晚我救了个人回来,他伤得很重,如果我不管他,就会死在侯府里,那样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赵祏阴着脸,扫了眼夏青略显凌乱的衣衫说:“你和我解释什么,回头好好想想怎么和展昭解释才是正经,你平日捡只猫捡只狗我都不管你,可是你居然,居然又将他捡了回来,你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夏青一怔。
“昨晚皇上纳妃设宴文武百官,散席后八皇叔在回府的路上,竟然遭人刺杀,你知不知道八皇叔不日就要带兵出征党项?”
“那……那八贤王如今怎样?”夏青问。
“怎样?你问他不是更清楚?”赵祏抬眼向房梁上瞟去。
苏羽见藏身之处被识破,只得从梁上跳下,竟然用一条腿也站稳了,瞪着夏青道:“你出卖了我?”
夏青摇头,“我没有。”
“我信你。”苏羽笑了笑。
“真的是你做的?”夏青看着苏羽,不相信的问道。
苏羽随即僵着一张脸,冷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