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是之前那个白衣鬼影,因为他的身上没有让人恐惧的寒气,更何况,他也没必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换装。
想到此,夏青愤怒了,这帮人真不当她这是御史府,简直是当自个儿的后花园,想来便来,无声无息,夏青怒目相视那个不速之客,她对着月亮起誓,定要以律法的名义逮捕这些家伙。
在她对面,那一位黑衣兄,身形倒是娇健挺拔,让人愤慨的是脸上居然又蒙着面,光这打扮就很不讨人喜欢,更不讨人喜欢的是那一对金勾正亮闪闪的抵在她的脖子上。
金钩?这么说,他是前晚那个救过她的蒙面黑衣人而不是欲劫苏羽的面具黑衣人,适才那个白衣鬼影出手太快,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否戴着面具,不知他是不是那晚要劫走苏羽的那个人。
但只要眼前这人不是,夏青便放下了一半的心,他救过她一次,便不会再害她,一个要杀她,一个却又救她,为何总是一前一后出现,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是见过一次的小小熟人,却仍旧让她一惊,表面上虽然仍旧装得镇定,心头早就魂不附体。
只是他若要杀她,一进门便可动手,大可不必如此拐弯抹角,事到临头,夏青索性打肿脸充胖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再到本官这御史府里来……”
“你认得我是谁?”他问。
夏青眼珠滴溜溜转着,一面寻找机会求救,一面没好气的说道:“幸会幸会。”
哪知此人甚懂她的心思,慢悠悠说道:“不要叫喔,你只要叫一声,我便扯落你一件衣裳,叫两声,便两件,你最好叫得更多声些,多叫些人来,围观一下御史大人,是个什么真身。”
夏青最吃这种威胁了,立刻狗腿的说道:“不要动手动脚,大家有话好好说,冲动是魔鬼,别忘了这是我的御史府,外面千军万马都在,展昭你知道么?他可是江湖武功排行榜高居过第一的人物,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不如大家找个时间相互砌磋,交个朋友。”
话虽如此说,心中却又惊又怒,他竟然……不可能的,自己从小扮做男子,除了家中之人,没有一个外人知道她是女子身份,而他……竟然知道她的秘密。
夏青细细回想,如此一个对她知根知底且又阴魂不散的家伙,时不时便闪出来惊她一下,他多半应是她所认识的人,夏青暗暗在心底将她到汴京城之后所碰触的每一个人闪电般回想了一遍,桂花巷里的乡邻是不可能的,一是他们不会武功,二嘛,此人是在她接受皇城血案之后才出现的,那必定是接案之后才接触过的某个人。
可是,所有人都不可能知道她是女儿之身,到底谁最可疑呢?
“哈……哈哈。”此人不怒反笑,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略一用力。
“千军万马么?你试着叫叫看,至于展昭,我可是看着他走的,啧啧,你那一个含情脉脉的模样,怎么,你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他忽然住口。
“哈,你的语气很是懊恼,怎么,你是被人抛弃了么,大侠。”
“你给我住口!你居然……敢如此对我说话……”他果然大为恼怒。
这人的口气处处透着自傲,他究竟是何许人也?
那夜隔得远,场面又混乱,没来得及细看,今日才发现,他这一身黑衣穿得真是华贵啊,裹头的黑巾之上,竟绣着丝丝金钱,烛光下闪烁着华丽的光芒,看得夏青为之郁闷不已……
他丫的不过是个夜行人,鬼鬼崇崇神神秘秘藏头露尾的,他用得着这么显摆么?只不过那眼神倒是十分锐利,瞪得她心头发虚。
人家做贼,他也做贼,却偏偏做得这样理直气状气宇轩昂,此人时而华丽时而低调的现身,究竟是何来头。
转身向着外面张望,估算她一下子跑出去的机会有多大。
“想也别想。”他真懂她,声音寒浸浸的。
夏青总是见不惯这样的大场面,居然很不争气的有些结巴,却仍旧坚强地开口:“大……大侠,下官两袖清……清风,一贫如……如洗,打家劫舍的话不如下官给您指条路,往东行五百里地,再拐个弯,门前有两只石狮,扁额金光闪闪刻着顺亲王府四个字的那户人家,或许会是个打家劫舍的好地方。”
此刻正是祸水东引的时候,正好,她认识的那么几个人当中,还真的有个闲得整日四爪朝天之人。
他看着她,锐利的眼神忽然翻白。
这样严肃阴森的时候他居然翻她白眼?让夏青想象不出面巾那张脸会是何表情。
而他白眼过后,似又要发怒。
“哈哈哈。”夏青干笑两声,说道:“若英雄不为劫财,想要以武会友的话呢,此人也是一个高手高手高高手,不过他可是位高权重,更是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这汴京城中人莫敢仰视。”
一般武林中人,最是傲慢得紧,生怕听到自己不如谁的话,这样说,多少能刺激到他的吧。
“喔,谁?”他漫不经心的应一声。
这种语气,让夏青很不爽,到底是不是人啊,人家说得那么热闹,他配合着激动点会死啊。
“那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顺王爷赵祏是也。”夏青得意的抖了两下,虽然不知道说出他的名字为何会有种奇怪的感觉,莫非自己真是当狗腿子当得顺溜了。
“他?一个断袖而已。”那人似乎是要失笑的样子。
“断袖怎么了,哪条律法规定断袖之人武功就不能高了?不要搞岐视嘛。”夏青欲扭过头。
“不要动喔。”那只手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抚摸过,十分轻薄。
夏青怒,然而却只好忍住,敌不动,我不动。
黑衣人慢慢地说道:“你想看我找他麻烦?”
“哪里,不过是那人和英雄一样空闲,呃……是一样身手好,跟英雄正是天生……”那个一对儿好歹被她硬生生地咬了回去,没有说出来,此人颇看不起断袖,她不能给他添堵。
“怎么,莫非你怕了?怕了便赶紧滚,欺软怕硬么你?本官可是顺王爷的手下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