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美的脸苍白着，忽的爆发出一串轻狂的笑声，一抹妖娆的雾气，从他眸底缭绕而起，在那一袭银白丝袍的映衬下，在幽幽光影的浮凸之下，显得格外诡异而又浓丽：“疯狂，不错，他说得对，很适合我。”
夏青受不了了，“苏羽，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现在还作出这副表情来，假惺惺的让人恶心！真要是你们做的，能做的出来就不怕承担！”
苏羽道：“我没想给自己开脱，不过我若是告诉你，平西将军是他死有因得，你信不信？你道你娘为何会被送入大宋皇宫，那都是月主指使他这么做的，他早就已经是我们银月教的人了，月主痛恨你娘夺走了她爱人，还利用萨满身份迫她远嫁，她便想出了这个计谋，让你娘和我们的那个爹相见却永世不得相守，血洗夏家村，把所有罪孽都推在你和你娘身上，后来平西将军暗中勾结李元昊，欲将此事告之党项，这才被灭了口。”
苏羽双目通红，似又回到那日，“月主与晴妃本就是双胞姐妹，那晚平西将军借买我之名进屋，本就是我传信于他的，他从未曾见过月主的真正模样，那晚我在屋内燃了槐花与梦幽草制成的香料，月主只不过是摘掉了面具扮成当年晴妃的模样，那种香味，我也曾经几次在你身上下过的，你不还是好好的么？只有心中有鬼之人才会被鬼吓死，平西将军的死怨不得别人，于他而言，他是解脱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毕竟，杀人者死，他迟早逃脱不了。”
“是，杀人者死，他血洗夏家村，葬送了数百条人命，今日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可是，大理寺少卿总是无辜的吧？”
“大理寺少卿，他倒是个最无辜的人，我也不知说什么好。”苏羽淡淡的说：“只能怪他命不好罢了，他进屋时正好看到了月主的真容，不得已，我用化骨绵掌震碎了他的脑子，才会七孔流血而死，这种掌力只会透过骨缝震碎脑内，而头骨无损，我知道你们验尸只会开膛，而不会开颅，相信没有人查得出他的死因，他武功虽高，可屋中燃有花毒，且他又误以为月主是失踪的晴妃，一时缓不过劲，是以一击即中。”
“至于你嘛，是月主要的人，你娘更是害死我娘的原凶，你所遭受到的一切，不过是替你娘还债而已，怨不得我。”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夏青的肺都要炸开了，“你，你这个疯子，仅仅为了替你娘报仇，你可以弑父杀友，六亲不认，还做你爹旧情人的男宠，枉你爹娘给了你这副臭皮囊，你真是猪狗不如。”
“你有何资格说我？你说我是个猪狗不如之人，那么我又该是怎样的人呢？我爹是个亲王，难道只因我是一个妾生的儿子，就可以任意欺辱么？被欺负惯了的人，蓦然间可以吐气扬眉一番，不必再看人脚尖，这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机会忽然放在我手里，你若是我，可会放过？”
“月主是大辽的皇太后，她看中我，无非是因为还忘不了我爹，我为她侍寝，无非是看中她手中的权势，能让我报仇，能让我出人头地，受人敬仰。”
“找到了你，还能让我坐上党项王的宝座，我要的只是每一个男人都想要的东西，我要的是高高在上的权势地位，我要把欺负我的人都踩在脚底，之所以一直不杀你，无非就是等你以萨满身份助我登位，可在夏家村时月主已是等不及要杀掉你，让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赵祏竟然联手李元昊救了你，还将你藏到大夏皇宫中，实是令我们措手不及，待收到消息赶到时，你早已助李元昊登上了皇位。”
“你知道什么才叫杀手么？我告诉你，杀手都该忘了自己是谁，忘了名字，忘了家族，忘
了家乡忘了朋友，在我们的心里，只有仇人，唯有仇人……”
夏青听不下去了，霍然站起：“不必再演戏了，这样子骗来骗去的很好玩么！千方百计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就可以把一切粉饰成伟大么！卑劣始终是卑劣，不必再找理由开脱了！不要以为你喝光了毒酒我就会心软，你们……你们这些打着理想牌号做着卑劣事情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卑劣，什么是卑劣呢？”苏羽冷笑起来：“你娘以萨满之身勾引我爹，无所不用其极，这不算是卑劣！你害死全村百口人，这不算是卑劣，那么以子代父侍寝，更算不上是卑劣罢！”
夏青听得脑内一个接一个霹雳的炸，只觉魂魄都要被它震得散了。
抬头看他，一字一句极度清晰，“你说得真是大义凛然，但是你可有想过这是谁一手造成的？你找错了人！真要找罪魁祸首，是你那个月主。”
苏羽被她说得脸色一变，默然片刻，缓缓道：“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月主虽然有错，但她终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之人……”
夏青慢慢站起身来，瞧着苏羽，鄙视的说道：“维护道德与正义是好借口，令到所有的牺牲都变得伟大，只可惜你选择的道路一开始就是错了，令到所有的牺牲都毫无价值，你真正应该要做的事情不敢去做，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了一大堆，这不是忠勇而是愚蠢！”
“不是那样的！”苏羽苍白着脸，奋力说道：“只要你让我当上了党项的首领，等到那一天，大局已定，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皇帝，会让大夏与大宋之间再无战争，让两国百姓永不为随时而起的战火担忧。”
夏青摇了摇头，“做皇帝真有那么好么，能让你们一个个都失去理智？一把用无数人鲜血换来的龙椅，坐在上面你就真的开心么？”
苏羽冷哼一声：“当然开心，我为什么不开心，的确，当皇帝没什么好的，可是做了皇帝就可以掌握别人的生死，而不是自己的生死被别人掌握！做了皇帝，我就可以把所有伤害过我的人通通踩在脚底！我要他们跪在我面前磕头求饶，我要他们为当年的错误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