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听得不耐:“闭嘴!你想当皇帝竟然还说得别人逼你似的,你是不是太无耻了一点!”
他安静了下来,四周只有风声,没心没肺的响着,呼号着。
忽然发现李元昊好久没有说话了。
“喂!”夏青伸腿踢了他一下,没有反应。
爬起身来,藏在怀里的金钩叮的一声掉在地上,没有顾得上拾,过去把他的身体翻过来。
肩背上的箭伤很吓人,箭尾让他自己削断了,箭杆和箭头却还留在身体里面,血浸透得半边身子,肌肤都失去了血色,脸颊却有两坨不正常的红晕,正在发烧。
夏青不禁握住他的手,冰凉的没有多少热气,脉搏很弱,这个人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逝。
夏青盯着露出他肩胛的那个箭头,如果这箭头不拔,这伤会一直恶化下去,但是如果取了,而血没有及时止住,他也是会死。
她究竟想要杀他还是救他?
如果不是因为抱着她逃跑,也许不会中箭吧?
如果他不是她小时候最亲的玩伴,她一定是下得了手的。
虽然根本没有想要让他救,但是……医者父母心,她好歹也是卖过药材的人,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死么?况且,把箭取出来,他也不一定能活得成的……
就算活下来,她还是有机会杀他的。
没错,她要他死得更痛苦。
夏青撕破裙角,缠在手上,咬了咬牙,捏住箭头,用力一拔……
一声惨呼,一股鲜血直喷到她身上,半支断箭已被拔了出来,夏青用力将手里的破布堵住那血窟窿,血渐渐的浸透了那破布,又浸住了她的手指。
李元昊衰弱的抬起手来,在伤口附近点了几下,血流缓了缓……
夏青又撕下半幅裙子,用尽全力紧紧堵在伤口上。
总不能让这血拼命的流,她按得手都要发麻了。
“行了,暂时……死不了。”手下那人气若游丝的说……
看到如同涓涓细流的血,夏青眼前又浮现出花子潇、展昭、赵祏身上流出的血,此刻再加上李元昊,短短一夜的时间,她的身上竟然混合了这么多人的鲜血,老天,你究竟还有多残忍。
她到底有多爱赵祏?多信任他?如果真的是全身心的,为什么会为展昭的死而陷入颠狂,以致误伤了他?
是不是她爱他爱的还不够?
是不是她对他还不够彻彻底底的信任?
夏青!你到底要伤害他到什么时候?
夏青哽咽起来,李元昊笑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我还没死呢,你做什么急着为我哭啊?”
“其实幕后真凶,你一开始便知道的,是不是?”夏青狠狠盯向李元昊。
李元昊垂下了眼,道:“有些事知道,有些事并不完全知晓,只不过我们合作过,杀展昭师傅的人不是我,是他们,龙晶晶也是他们抓来送给我的,只为了那时将你们骗来贺兰山,其实当年在御史府那晚,我临走时提示过你,不要太过于相信身边的人,往往是你最信任的人,伤你最深,这句话里,既指的是夏枸杞一家,也包括他。”
夏青咬牙道:“你什么都知道,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我恨透你,你,你为什么还不死?”恨一个人,是可以恨到忘记恨,只是盼着这个人早点儿死的。
“快死了……”他似乎有点好笑,但气息确实一直微弱下去,话还没有说完,便有人来了……
有人启开了从夏家村葬魂洞神道通向敬仙台的那扇石门。
夏青下意识的闭上嘴,来的人可能是敌人,也可能是救兵。
到底要不要丢下这半死人躲起来?
犹豫不决……
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从神道关口中传来:“夏姑娘,你在这里么?”
这个声音是……青衣?
李元昊挣扎了一下,低声道:“叫他来。”他也认出是谁来了。
只是……赵祏一定会杀了他,他是不是嫌自己死得太慢了?
夏青靠在石壁上对他们说:“我是夏青,想见安宁侯。”
赵祏很快被人抬着出现了,见到她的一刹那,双目直直盯了她半柱香,然后坐起身用手抬起她的脸,擦了擦她脸上的血,展露一个魅惑的微笑,“没有让你等太久吧,半年不见,想了我几回呢?”
夏青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又跌回去,一时昏昏然不辨东南西北。
他嘴里埋怨着:“连好好坐着都会摔倒,难道想我抱着你躺着?”
一听此话,夏青立刻靠着石壁坐好,并且坐的端庄贤淑,前所未有的高贵端仪。
赵祏虽然伤在胸膛上,差一点就刺到心脏了,但夏青忽然手软,因此刺得并不深。
然后他发现她手里还拽着一个人,皱了皱眉:“你抱着啥呀,这么脏!”眼神忽然寒了寒。
夏青知道他已经认出了李元昊,立即说:“他跟我一起从上面掉下来的,方才有人想杀我。”
他笑了起来,标致的笑颜满是蛊惑,“我知道我知道,害人者终受其害。”他幸灾乐祸,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快要死了么?”他戳了戳李元昊灰白的脸:“怎么可以呢,我还没有玩够。”
“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李元昊悠悠开口。
赵祏飞快缩回手指,脸上笑得更灿烂了:“那就对了,你若死得这么轻易,我就太寂寞了。”
李元昊淡淡笑了笑,说:“我也没有玩够。”
夏青瞧着赵祏的脸色从白到青,从青到红,再从红到白的转了好几回,觉得自己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赵祏一手揪在李元昊衣领上,把他整个从她怀里揪出来。
他怒发如狂,风度尽失,“你给我说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晚了一步,就这个意思。”李元昊白着张脸讪笑。
“混蛋,你去死。”赵祏发疯般的拽过他的衣领,血又从包扎的棉布中渗了出来。
李元昊不再说话,身体像破布袋一般被他摇来摇去,头软软的耷拉下来。
夏青越看越不对劲:“石头,他,他好像真快死了……”
“死?我恨不得他快死上十七八次……”赵祏又摇了几趟,忽然一松手,把李元昊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