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愣,心底压抑许久的喜悦浮上心头,快步奔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忍不住轻喊出声:“龙姑娘!”
她冷漠的将手抽回,淡淡的说:“我没有兴趣听你哭,只是想问问你,你在汴京时知不知道一个人?”
夏青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毫无反映,又再度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你要问谁,随我来。”
龙晶晶被夏青拉着走到一个转角处,夏青才停下身,“我与展大哥寻了你许久,真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你。”
龙晶晶猛然一惊,颤抖着说:“你……你……认识他?”
夏青浅浅而笑:“此处不是说话的时候,我长话短说,我和你师兄是……知已,当年他听说你独自一人来了大夏,很是担心,可是又遍寻不着,不过你放心,他们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了,龙晶晶心下的快乐涌上了空洞的双眸,“我师兄他……还好么?”
夏青垂了眸,展昭离开无名村的时候身受重伤,如今一别数月,半分消息也无,她又何尝不想知道他好不好,可是……
“我与他也很久没见了,你师兄武功高强,天下有几人能奈何得了他,想来应是好的,龙姑娘,你怎会变成……变成现下这般模样?”夏青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龙晶晶清淡的面容随之浮上一抹厉色,她冷冷一笑:“我只恨自己技不如人,只差一点,我便可以杀掉李德明,可恨李元昊,他不但生擒了我,还将我严刑拷问,挑断我手筋,泄去我内力,之后竟……竟又侮辱了我,若不是心中尚有一丝牵念,早已自尽而去,可便算屈辱的活着,也绝不愿意看见这些人丑陋的嘴脸,才自盲双目。”
夏青轻叹,这龙晶晶,也是一代侠女,如今竟落到这般凄凉的地步,没想到,在这样的异国他乡,在这样伤心寂寥的夜晚,陪着她的人,竟然是展昭的师妹……
终于,她轻轻说:“谢谢你……不管你到底是谁,不论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只凭你提起那个名字,我便要谢谢你,也希望你能在这样的夜晚,过得开心。”她转身,纯白的衣袂飘飞在暗夜的风里,静静摸索着走出长廊,夏青似乎看到了有一抹微笑从她的面上潋滟而过,仿佛有一声低喃从她那边飘来,“能够听到那个名字,这便已是最好的元日……
抬眸,隔着泪雾,夏青望着她颀长的身子,映着一袭白衣,在冬夜的风中,飘摇宛若曼妙月光……
夏青暗想,原来李元昊将她关在青凤宫是有一定道理的,并非是禁足,而是让她远离祸源,毕竟她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发现,这个秘密若是被有心之人知道,恐是还没有等来赵祏,她便已难逃一个死字。
没有再回筵席,她独自一人慢慢步回青凤宫,今日是上元节,因着她被李元昊特许出门,平日里将青凤宫围得如铁桶般的侍卫也都不见了踪影,不过夏青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仍然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青凤宫外静悄悄的,那两个贴身宫奴想必还夜游未归,夏青推开殿门,正要点灯,突然一条黑影,砰的攫住了她。
心下惊跳,夏青几乎叫出声来,却被那人一手捂住她的嘴。
这是一个一袭夜行衣装扮的人。
是谁?是谁?
那一刻,夏青的心里猛的闪过几个人影!苏羽、展昭还是青衣?可在这大夏皇宫之中,在众多暗卫眼中走进青凤宫,除了李元昊还能有谁?可是前朝筵席尚未散去,李元昊是皇帝自然要与臣同乐,不可能半途离席……所以,除非此人是有所图而来,否则,便极有可能是趁此良机秘密救人。
不知为何,夏青本能的将赵祏排除在来人之外,不单是他从不会穿黑衣,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如果是赵祏靠近,即便是当初二人还是对立的时候,她也会有无法压抑的澎湃心跳,而这个人尽管带给她一丝熟悉,却远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璀璨灯火都被门窗与高大的树丛隔离在外,在这片黑暗的天地里,一切的一切都是幽深而又叵测。
掩在她口鼻之上的大手渐渐移开,一声沉沉的笑声悠然传出,夏青猛然回头,所有所有的期盼都在这一瞬间落了空,尽管是在漆黑一团的房内,面前此人的夜行衣上那丝丝金线与他腰间光闪闪的金钩依然闪耀,让夏青有那么一刹那仿似又回到了两年前御史府的那一晚。
“怎样,有没有让你惊喜一下?”他缓缓揭掉面巾,紧紧抿起的唇,似乎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傻掉了?你还就这副傻样惹人怜爱。”
如鹰般勾起的鼻,宛如刀削的方形面庞,双耳垂下的大大金环,一双幽深的眸子带着迷离的目光,紧紧向她锁来。
幽幽的夜色,幽幽的双眸,幽幽的恐惧……
李元昊!竟然真的是他!铺天盖地的失望汹涌而来,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要是他,而不是来救她之人?!
夏青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冷冷说道:“不知陛下不在前朝与臣同乐,或是与众妃同欢,来到这冰冷的地方做什么?”
却听得他静静的嘘了一声,“小青,别叫!我好不容易才从那帮老家伙面前脱身溜过来的,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呢!如果我公然离席,除了那帮老家伙,便是后宫那些杂七杂八的女人们也一定不会放过我,我日日被他们吵得头都要炸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待会儿,青……别再拒绝我!”
这样的话,如果换做党项任何一个女子,一定会被这位堂堂帝王的脉脉倾诉所打动,对么?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丝毫的感动,反倒有更深更深的恐惧呢,只想要逃开他,逃开这一种两个人静静独处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