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几日,他送来的东西已堆满了一屋子!
侍女们将东西依次送进来让她过目。
依旧是各色的衣物、首饰等用具,贴身宫奴灵珊跟在她身后探头看去,惊呼一声,“好漂亮!”
夏青却高兴不起来。
送东西的侍女们都沉默的退下了,她缓步踱过去,伸手拿起一件看了看。
一色柔软的白色狐毛,是冬天披的毛裘,白色的狐?那穿上它,是不是便如同靠在那只笑面狐身上了呢?夏青红了脸,又自嘲的笑笑。
屋外虽然雪花纷飞,可屋中却暖意融融,他连出门的机会都不给她,又何苦送这些个东西来呢!
那两个宫奴伺候得周到无比,她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甚至都不用开口,眼光略在那物品上扫扫,她们就非常体贴的拿到眼前来,但只要她一想踏出房门,两人就坚定的挡在面前,怎么都不准出去。
夏青忍不住想冷笑。
从那两个贴身宫奴的口中,她知道李元昊下了命令,不准任何外人靠近青凤宫。
李元昊对夏青如此执着,早就人尽皆知,而这条禁令不但没有阻挡住别人的好奇,反而更加激发了她们的兴趣,都想知道,那独得西夏皇帝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子,到底如何倾国倾城,到底如何神秘莫测?
越是看不到,就越是凭自己想当然再添油加醋,众口铄金,如今他们口中的夏青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大概也能猜到三分,只是没兴趣知道,也懒得知道。
反正李元昊不准任何人接近青凤宫,想把她完完全全的藏起来,只给他一人看,她也乐得清静。
诺大的宫室,只有她和两个宫女,那些杂役下人,平时根本就不敢随意进入,整个青凤宫清静的很。
只是,她想清静,偏生不得清静,?果真如此。
这日她正在午睡,却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吵吵嚷嚷的,好像在喊着什么,那个平时服侍她的宫奴,也高声叫着,“不行啊!陛下有令,不准任何人打扰夏姑娘的!不能进去!不能进去呀!”
夏青不解的扬了扬眉毛,一旁,宫奴早拿来衣物给她穿好,没来得及挽发,寝殿的门已经被人用力推开。
她循声看去,同时不禁有点好笑。
该不会这么有劲吧?传言她被李元昊夜夜“专宠”,于是他后宫那帮被冷落的女人们便跑来兴师问罪?
一直严实闭合的殿门被吱呀一声缓缓推开,门外金色的阳光和纯白的雪光揉合在一起,宛如一把利箭直直劈开殿中的幽暗。
“好妹妹,怎么站在窗户边吹风?若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陛下可是会心疼的。”一道寒凉的嗓音悠然传来。
夏青一言不发,慢慢走到椅边坐下,半晌,才缓缓开口,“有劳皇后特地过来探望,实在是挂心了。”
“怎么?得了陛下的宠,便可以放肆了,是不是?”皇后卫慕氏脸上的笑容微如春风,可是那眸子里的寒光却足似将人冻住。
“皇后说笑了。”夏青懒洋洋的回答。
卫慕氏却走上前来,看似温和的握住她的手,实则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高兴了吧,我这个皇后的位置,他早晚是要留给你的!只不过,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命来坐。”
夏青的手在她掌心微微一抖,连忙说:“皇后,你误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他的嫔妃,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他长得很好看,笑起来唇角有个笑涡,狡猾的样儿特别像只狐狸。”夏青在自己脸上比给她看,“就是这儿,左边,我所有的情都寄托在那个人的身上,已经再也没有多余的心空给这世间另外的男子。”
“呵……你没有。”卫慕氏轻笑起来,“可是咱们陛下他一直有着这个意图呢,知道他为何会舍了大辽兴平公主而封我为后么?那不仅仅因为我卫慕家乃大夏旺族,也并非因我是重臣卫慕山和太后卫慕氏的侄女,而是因为,我的这双眼睛,很像一个人,那个人便是……你!”
轰!宛如被蛇咬,夏青低喃:“怎么可能,为什么要这样。”
呵呵,卫慕氏怆然而笑,“其实我不过是眼睛像你的一个人,因此而受封皇后,独宠宫闱却只不过是一个人的替身,你说我该高兴么?你说该满足么?现在正主回来了,我这个替身也快做不成了,你不让我过了,你说我该让你好过么?”
卫慕氏冷冷一笑,长长的金甲刺入夏青的掌心,“大婚之夜,他将我压在身下,用帕子蒙住我的脸,只余一双眼睛,他说他娶我,只因为我的眼睛像他最爱的一个女人,自从方才见到你后,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都是你的替身。”
夏青微微慌了神,她倒不是怕这个皇后,而是惧怕这些信息,李元昊真的对她这般痴迷么?她无法来到他身边的日子,他竟然宁愿找一个替身,仅仅只是因为童稚时期的一句誓言,他便念她一生,也仅仅因为这一句誓言,他不惜将她关进这个金笼子里,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李元昊,你究竟是多情之人还是无情之人。
被那样一个男子痴迷,对夏青而言只有恐惧,这是爱么?还是一种莫名的欲望,这份痴迷于她而言不是爱和温暖,恐怕只有痛苦和伤害。
“众人皆说你是祸水,我说你根本就是妖孽!”
妖孽?
夏青只觉得滑稽,忍不住笑起来。
什么时候,她又从“祸水”升级成“妖孽”了?
这莫须有的罪名,当真是扣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荒谬!
卫慕氏也许没想到她不但不害怕,反而还笑得出来,倒怔住了,厉声喝道,“你笑什么?”
她不吼还好,一吼,夏青笑得更厉害。
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泪,“你说我是妖孽?当真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