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叹了口气,宛如心碎,蹙住了眉尖,又说道:“那我们拉来这么多的盐巴还是卖给别的村吧,听说这里的人一年中有半年都吃不上盐呢,小姑娘,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我的家在大宋汴京,那里有大酒肆,有好多好多的肉吃,甜的咸的酸的,你要在汴京,我一定好好款待你,带你去最好的地方去玩,不过现在,我要走了。”
“不……。不要走。”小女孩大叫一声:“村里人很久没吃上盐巴了,我带你们进去,不过不要告诉我娘是我带你们进来的。”
“你娘是怕你被坏人骗了。”他露出了醉人的笑容,柔声又说:“小妹妹,你看我们像是坏人么?”身后那几个人,暗暗的笑了,这个一身布衣的少年,玩弄过多少勾栏小倌,哄骗这样不通世事的纯真小女孩,自也是拿手好戏。
“你当然不是坏人了,他们可说不定。”小女孩伸手指向只有一只眼的山贼头子。
少年笑笑:“我们大宋有句话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好人自然是跟好人在一块的,你说呢?”
小姑娘低着头,扭着衣角。
“那你带我们进去好不好,一夜,我们只住一夜便走,好不好呢?”期盼的口吻,深深的哄骗。
夏青听见自己不停的说:“别相信他们,不要相信,求你。”
可是小姑娘并没听见她的话,抬头看向那个少年,“那……好吧,不过你们要答应,晚上不许乱跑。”
“我向你保证。”他举手向天,一脸坚贞。
牵着那小小的手,他们一行人向前走,慢慢地走出了密密树林,眼前豁然开朗起来,前方的村落就如一颗珍珠,落在一个平平的盘子里,好一派世外桃源,与世无争之仙境,耳闻鸡鸣狗叫、眼见蜂飞蝶舞。
这时一个小男孩迎上前来,非常威严的样子,两眼晶亮,显出一股聪明劲,飞快向着这边跑来:“原来你在这里,这些人是谁?”他那两只乌黑发亮的眼睛,似曾相识,看得夏青心底阵阵发冷。
小姑娘的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急忙跑过去,拉住那小孩的手:“昊子哥哥,你又从皇宫里偷跑回来了是不是,你不要叫,这些人都是我的朋友,他们要进村做买卖的。”
“你疯了,父汗说过这里住着咱们党项的萨满奥姑,外族人是不许进来的,你这样做,山神会降罪的。
“他们不是坏人,是给我们送盐巴来的。”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坏人?”我娘说过,“四年前你娘也救过两个人,他们也说不是坏人,可结果呢?”
小姑娘不停的求情劝说,小男孩却十分执拗,坚决不答应,两个人在原地争了很久,天渐渐沉了下来,身后本来一直等着的那些人也不耐烦了。
“臭小子,你罗嗦什么!”山贼头子上前,将小男孩一把推开,然后一棍子打晕了扔到一边。
“昊子哥哥。”小姑娘大叫一声,冲过去欲扶起男孩,但被一双大手紧紧的捂住了嘴巴。
“臭小孩,真是讨厌,现在已经用不着你了,各位好汉,操起家伙,这个村子的女人长得非常漂亮,谁抢到就是谁的压寨夫人。”
山贼们纷纷将藏在盐巴里的刀剑取出,叫嚣着冲进了村子。
小姑娘被紧紧的捂住了嘴,眼睁睁看着炊烟袅袅,安宁平和的村落突然间鸡飞狗跳起来,尖叫声、呼救声此起彼伏,让人心碎,有冲天的火光升起,有鲜血染红了整个草地,她晶莹剔透的泪珠如山泉之水,点点落下,她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么好的人,突然变得这么可怕,她更后悔,后悔在树林里救了他们。
“不要……”小姑娘终于哭出声,声嘶力竭的大叫,狠狠咬向捂住自己嘴巴的手,那少年的手指流出血来,他大怒之下,一个巴掌扇过去,将小姑娘打得跌入草丛,小姑娘奋力爬起身,踉跄着向前走去,身后有人高高举起了一根木棒,夏青听见自己拼了命的叫着:“不要伤害她。”
然随着木棒的狠狠落下,夏青眼前一黑,最后的画面,她看见小姑娘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染红了身下的黄土,而树林里,黑雾弥漫,如一张恶毒的天罗地网……
天色发黑,黑中透着一种惊悚狰狞的蓝,夏青似乎觉得自己行走在那片树林里,山风哗啦啦的响,似吟唱,走在林中,会嗅到浓重的槐花味儿,浓浓的,熏得人透不过气来,胸口特别难受,“不要……不要……”夏青猛地挺身起来,大声喘气,目光游弋不定:“我这是在哪里?”
有人自身边拥住她,“青儿,你怎么了?快点醒醒!”
夏青一惊转头看,正对上展昭担忧的目光,身子一抖,反握住他的手,温暖的手,是在人世。
“这是什么时候了?”乍清醒过来,脑中又是激灵一下,“我怎么睡着了……还睡得这么死……”
“你在慈恩寺看乌龟的时候睡着了,是侯爷亲手抱你回来的,青儿,你们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一起去求姻缘的,还有,你又上京城说书排行榜头条了!”展昭说话的时候脸上微微有些不自然。
这个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侯爷呢?我要见他。”夏青有些急切。
展昭意味不明的一笑,“就那么想见他么?”
夏青喃喃自语道:“不,我不是睡着的,在慈恩寺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先是碰到小郡主那个贱女人,和她吵了一架,再然后,侯爷抽了支下下签,她还嘲笑他,然后呢,她确实是看了乌龟,可是她的记忆在这里又停顿了,眯着眼睛想了想,是了,之后她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和尚,她和那个和尚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然后便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做得逼真而漫长,如此似梦似醒,是真是假让人无法分辨。
夏青伸手揉揉脑袋,一掀被子,迈步下地,匆匆穿上靴子。
“侯爷呢,我要见他。”
展昭拥着她:“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担忧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