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谁都没有说话,展昭望着前方鬼火闪烁的山洞,也变得举棋不定,根本没有留意到一直安静牵着他的手的夏青已悄然向前走去。
冷风哀怨般从洞口呼啸而入,冻疼了夏青的身体,冷得她就快要死掉,可能,也冻结了她的知觉,冻住了所有恐惧,展昭等人说的话她再也听不见,她只听见洞似乎在说话,用一种极其低沉而又压抑的嗓音在低吼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同时有一股力量,在不停的拉扯着她,她应该是很想挣扎出来吧,但是浑身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就这么直直的向前走去。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梦境,青翠宁静的山村,辛勤劳作的村民在倾刻间鲜血淋漓,尸横遍地,那红色的血水,红得刺目,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包围着她,渐渐漫上了她的脚面,那些已死去的村民纷纷向她伸出血淋淋的双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掉落在地上的头颅不停说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好,我还给你们……还给你们……”夏青的心开始不由的抽搐起来,双眼噙满了泪水,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青儿……”就在快要窒息的一刻,身体被一股大力拉扯住,睁开眼,她见到展昭正担扰的注视着自己,而她,正以一种十分奇怪的姿势站立着,双腿并拢,两只胳膊有如僵尸一般,平行的伸向前方。
展昭举起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她的眼珠也随之转了转。
“你终于醒了,怎么回事?”展昭的话语里满是关心,夏青感到心里一阵暖流,被人关心着,真是一种很好的感觉。
“我……我怎么了?”这才惊觉浑身已被冷汗浸透,舒服了一点之后,夏青问道。
三人对视了一眼,展昭说道:“我们对于进洞或是不进,各持已见,正想问问你,没想到你自己倒先进去了。”
“这回换我进,你们在这里等着,那些人不会进来的,只要别出洞口就行了。”夏青慢悠悠的说,语气竟是十分坚决。
为什么?每个人都想这样问,但是看夏青的样子,根本不想解释。
若夏青真的是党项萨满,那这些党项人一定不敢伤害她,而且她又是本村的人,不管这洞里有什么,只有跟着她才是最安全的,花子潇打定主意,立刻抬脚跟了上去。
展昭是定然不会离夏青左右的,在夏青话音刚落便率先走在了最前面,青衣气得直咬牙,赵祏现在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他们若留在原地,满身嫌疑更是说不清楚,尽管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洞里有危险,却也顾不了这许多了,背起赵祏,恨恨的看着夏青远去的背影骂了声:“祸水。”
这个山洞里的死气十分地沉重,就好像地窖里的酒,都说,酒是越陈越香,放置的时间越长,便会越纯,而洞里的死气和尸气便给人一种十分沉重的感觉,仿佛这洞里的尸体,从他们没有生命的那刻起,便一直被停放在了这里,再也没有见过天日,所以它们所散发出来多年的死气和尸气则一直在这个山洞里囤积和沉淀起来,直到他们来到这里,或者这也是那些村民不敢冲进来的原因。
那么,这个死人长期聚居,活人不愿涉足的鬼地方,夏青又为什么一定要进去呢?其实说到底,还是这个夏青的嫌疑最大,说不定一切都是她在搞鬼。青衣恨恨的想,突然感到趴在背上的赵祏动了动,青衣忙激动的轻唤道:“侯爷,你可醒了,你不知道他们……”
“进……进洞。”赵祏虚弱的说道。
“好。”既然主子说了,青衣不再犹豫,背着赵祏向山洞深处走去。
其实自他昏厥,没过多久便有了知觉,他能听到周围人的说话声,但是却说不出话来,也一直都睁不开眼,咽喉被堵着,上下眼睑如同被线缝合了般,十分沉重,一定是他吃的饭菜里被下了药,而那些人要的便是:离间他们。
夏青的话他都听到了,无奈自己醒不过来,无法辩解,只能在心中苦笑,经过这么多同甘共苦的日子,他与她彼此间的信任却还是脆弱得不堪一击,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他忽然感到很累,不愿再对她说些什么,只想这样沉睡下去,可是,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不愿意看着她孤身涉险,所以他才拼着一口气,逼自己醒了过来,一个人能生生冲破药物的控制,这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可惜夏青陷在自己的思路里,完全体会不到。
展昭与花子潇去净魂洞的事,赵祏在半昏迷中都听到了,只不过他当时无法睁开眼,还不能确定他们前去打探的净魂洞到底是属于哪个路口,直到听到葬魂洞三个字,他才推断出那个净魂洞应该便是那晚他们跟踪到坟地附近,人潮消失时进入的那个山洞,而现在这个葬魂洞则是通往村子里面的出口,这也才想明白,那些人潮消失在山岩之后,并未原路返回,而之后却又像展昭所说的,看见村子里突然出现都是抬着棺材走的村民,原来是他们穿过了净魂洞之后,从另一个洞口进入葬魂洞,换了衣,然后抬着这些棺材重新回到村子里,这就是那个仪式的下半部分吧。
那么也就意味着那些人没有追进来,并不是不敢进这个山洞,而是为了将他们逼进来,至于为什么,他暂时还想不明白,若他料想得没错,这个山洞的确是通向村里的,但他们不可能走得出去,因为此刻进出的洞口已被重重包围住了,这大片的鬼火,是死人的骨头发出来的,而且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这里的棺材里躺着的尸体,应该全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死者,最忌,脸面见天,不入黄土,不敛其盖,但是,这么多的棺材和死人,又做何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