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昱瑾幽深的视线落在她黑琉璃一般的大眼睛上,只看了一眼,就飞快的收回。
他其实很想说,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注意你的喜好,才会让人特意安排。可是,几分钟之前才和她发了火,说了难听的话,现在这些心里话他怎么说的出口?就算说了,林小烛恐怕也不会相信吧?
这一刻,他无比懊恼自己刚才的态度。真的不应该一生气,就冲动的。他感觉现在是被自己亲手设下的死局困住了,被动的令他恼火又无奈。
他缓缓眨了下眼,只好用和平时没什么分别的语气回答:“这两天你一直跟着我吃病号饭,每天都只喝粥。时间长了,估计别人会觉得我亏待你,所以就让楚叙按照你喜欢的口味安排了这些。”
原来是因为这个……
如果是其他人留在医院照顾他,他也会这么安排吧?
林小烛心里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很奇怪,明明桌子上全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这会儿却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了。
陆昱瑾也感觉到她情绪有些低落,心里忽然间有些捉摸不定。她不是很喜欢吃辣么,为什么看起来一点儿都不高兴呢?难道最近口味变了?
他皱起眉头,有些在意的问道:“你不喜欢?怎么不吃?”
“我在吃啊!”林小烛还没从情绪中缓过神来,抿了下嘴角,拿着筷子戳了戳面前的酸辣鱼,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仔细观察着她表情的陆昱瑾眉头皱的更紧,最终朝她伸出手:“不喜欢的话,不要勉强自己。”她吃的不开心,他也不舒服。
林小烛见他误会了,紧忙再一次表态:“我没勉强,这些我真的都很喜欢!”
她下意识按住面前那盘酸菜鱼,而陆昱瑾刚好伸手要把那盘菜端走,两人的手,不约而同的按在了同一个位置!
男人宽厚的大掌覆盖在她的手背,修长的大手和她纤细白皙的小手形成鲜明的对比,包裹着她。温热干燥的触感直接贴着她的皮肤,好似一连串的电流在身上流窜。林小烛心惊肉跳,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昱瑾也是一愣。
他们两个,肢体接触不算多,但也绝对不能说少。甚至,相当亲密的事也做过。可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强迫她。只有这一次,是实实在在不经意引起的触碰,却更加心动。
感受到手掌之下那只柔弱无骨的手,那么小,那么脆弱,好像稍微用点儿力气就会捏坏一样,他的心柔软的一塌糊涂。明明人早就反应过来了,他却迟迟的不愿意将自己的手移开,甚至手指略微用力,愈发抓紧了一些。
林小烛分明的感受到了陆昱瑾手掌力道的变化,脑袋里有些混沌。
不是碰巧摸到手了吗?他为什么非但没放开,反而把她的手握紧了呢?
她想不通,有些烦躁、有些委屈,耳根却控制不住的有些发热,心脏也越跳越快,觉得手背上的那只大手,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好像要把她灼伤了。
正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楚叙带着左一尘匆匆走进了病房。
“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腿伤手伤还没好,现在脚掌又扎坏了。你是不是打算在我们医院住一辈子了?依我看,对你来说,VIP身份已经不适合了,不如直接从兰铄拿出点儿资金入股我们医院得了,这样你住院也不白花钱,还能……”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在看清病房内的情形之后,猛然顿了一下:“呃……有点儿分红。”
林小烛这才如梦初醒一样,一下子抽回了自己的手,像弹簧一样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掌下突然一空,陆昱瑾僵了一下,才帐然若失的收回了自己的大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指节。
左一尘看见两人的小动作,抬手摸了下鼻子:“我是不是应该等会儿再来?”
听楚叙说陆昱瑾被玻璃渣扎了,他拿了医药箱就跑过来了。不过现在看来,陆昱瑾好像不怎么着急处理伤口。竟然还有精力和人家姑娘拉拉小手,如果不是他中途闯进来了,下个环节是不是该亲亲脸蛋了?
林小烛听出他语气里的调侃,不自在的搓了下手背。
陆昱瑾掌心的温度好像烙印在了她的身体上一样,她的手滚烫,脸更烫。
她不自然的神色落入陆昱瑾的眼中,他警告般的看了左一尘一眼:“你不是来帮我处理伤口的么,废话这么多干什么?快过来,扶我到病床那边去。”
左一尘闻言,朝他走了过去。刚要伸手把人搀扶起来,忽然间发现有些不对,不解的皱了下眉头:“你脚掌的玻璃渣还没处理,乱走什么?直接在这里处理吧!”
陆昱瑾不着痕迹的瞥了眼林小烛,固执的说道:“就去病床那边。”
“为什么?”左一尘摸不着头脑,又有些着急:“沙发和病床那边有什么不一样,干嘛非得过去?你走过去,玻璃扎得更深了怎么办?不行,就在这儿处理!”
他刚把手放在陆昱瑾的肩膀上,打算按着他坐下,手就被一下子挥开。
陆昱瑾眉峰烦躁的拢起:“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在这儿处理伤口,别人还怎么吃饭?”
“吃饭?”左一尘目光划过茶几上那满满一大桌子菜,后知后觉的看向林小烛:“小烛妹妹,我们在这儿……会影响你吃饭吗?”
几秒钟之前,林小烛也和左一尘一样,搞不懂陆昱瑾为什么非得去病床那边。这会儿听见这番没有预想过的话,心弦猛地被牵扯了一下,心跳都快了两分。
她缓了下,才压下悸动的心情,朝他们摆摆手:“我没关系,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不用考虑我。”
陆昱瑾却一脸坚持:“不行,必须听我的。”
在沙发这边处理伤口,不光耽误林小烛的吃饭时间。万一被流血的场面被她看到,很可能还会影响她的胃口。虽然这么走过去,伤口会疼,但咬下牙就过去了。
这么想着,他伸手拿过一旁的拐杖,试图要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