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博弈
芳香灵儿2018-02-28 09:033,684

  “那,高氏究竟是经营什么的?”

  “这个……嗯……夫人,大哥一向不让你接触这些……总之就是一些简单的生意啦,就房产期货之类的。”

  高明吐吐舌头,顾心念虽然知道绝对不止这些,但她也知道以高明的头脑是不可能从他嘴里掏出话来的,于是只好作罢。

  实际上高寒的产业有很多。

  先说最不起眼又最打眼的,在卢玉手下管理着的那部分——娱乐行业,包括那些合法与非法的销金窟,也包括每年都能提供新鲜美色的影视、唱片娱乐公司。

  这种行业在高寒的所有赚钱行当里,属于摊子很大、利润又不会太高的部分,但是这部分必须得有,高寒专门花时间养出来大批的优质男男女女也不是摆来看的,更何况他已经有了顾心念眼里也装不下其他人。

  这些时而会在荧幕上露个脸儿的小明星,除了有耳目的作用之外,还有一小部分隐私、安全、奢华的高级会所,自有其专门客户群。

  然后,就是那些顶着正八经儿名头的大小集团公司,这些都在对经济极为熟悉的岳清手下。有为走私打掩护的进出口贸易公司,也有专门适合洗黑钱的大笔流水帐的建材公司、房地产公司。

  但有一点要知道,摆在台面上的东西,永远不是高寒手中重要的东西。老爷子多年教诲让高寒学会了隐而不发,他把这些产业从黑色里拽出来洗得干干净净,目的并不是弃恶从善,老爷子的背景让他根本不必在意这些,他想要的是明目张胆的扩张自己的控制范围。

  再接下来,便是卫东控制的那些摆在台下的生意了,绝大部分都是被上面那些公司打着掩护的进行的暴利非法行业,是让高寒坐实自己永宁一把手身份的那类生意。

  当然,如果仅仅如此,那高寒也不过是一个比较大的黑社会头子罢了,也不会被老爷子如此看重,这些随便谁都能玩的东西高寒根本不放在眼里。能随便一句话就把堂堂副市长弄下台的底气是靠什么来的?

  熟悉高寒的人都隐约能猜到,在台下生意之下,应该还有一部分,属于他不可被取代的底牌的部分,而这一部分的生意伙伴则来自老爷子,跟高寒时间久的人都知道,十年前,高寒曾经暗中摆了老爷子一道,那一次让老爷子气的大病一场很久才痊愈。

  这一次铤而走险让他在遮天蔽日的老爷子的阴影下撕开了一条口子,他拥有了老爷子操纵一切的资源之中的一部分。他不是单纯的依靠,他和这个部分属于合则两利,分则两伤的利益伙伴。

  那个伙伴曾在老爷子手里纵横捭阖过很长一段岁月,也就是通常说的‘天外之天’,只是所有的高家人,都没有资格知道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也许,老爷子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得不一忍再忍,当然,除了忌惮之外也不乏他对高寒的欣赏也就是了。

  高寒为了脱出老爷子的控制,铺了这么大一个摊子,要说没有亲信帮着打理是不现实的,但同时,高寒也彻底贯彻了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信条。高寒用人,不拘一格,他谁都能用,谁都敢用,也好像谁都敢信。比如卢玉,和他作对了那么多年又和成家联姻了的卢家的长子,高寒敢用他,敢信他,信他的情报,信他的人。

  可是从另一方面讲,他们所有人都只负责着自己的那一部分,井水不犯河水,井然有序泾渭分明。没有人敢互相粘连,相互勾结。

  是高寒不信任自己一手养大的高明?还是不信任自己在最危急时刻也敢把藏身地坦白相告的卫东?

  显然不是。

  所以,这是高寒的习惯,用人不疑,但必须分散风险。

  高寒很会用人,他身边的每一个人,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哪怕是一个最孤僻寡言的护院,也可能会秘密的接到一些很重要的任务,然后独自一个人去办,独自一个人回来,从头到尾,除了办事的人和高寒,谁也不知道的曾经发生了什么,会对日后有过怎样的影响……

  高寒这么多产业,虽然他身边有十来个人各管一摊,但高寒也不是甩手掌柜真的什么都不问,除了在老宅坐镇中心,等着汇报,参加参加电话会议,平时他也会不定期的到处走走,去某某公司,某某码头,参加个小会、勉励一下手下员工之类的,没什么规律可循。所以,对高寒冷不丁的关上随行电脑,开口就要手下备车出门的突然指令,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一般只要高寒不额外交代,就没人多嘴问,也没人觉得又必要过问。

  而他的手下们之所以都对顾心念如此恭敬言听计从,还是要从五年前顾心念刚刚来到老宅说起。

  那时候顾心念刚刚和高寒结婚,高寒身边的三个纵队的亲卫,在高寒的亲自安排下,也会轮值在顾心念身边当保镖,卫东是最早开始和顾心念接触的近卫之一。

  顾心念为人随和,又是个很喜欢小动物的人,卫东家里养了两只大犬,闲来无事,一来二去的,也能挑话题跟顾心念聊聊养宠心得打发时间。

  那天的事儿,卫东记得挺清楚的,他在花园里陪顾心念遛狗,然后不知道怎么提起顾心念和自家大哥的恋爱史来了,然后聊着聊着,卫东是越听越心惊,高寒身边不是没有过女人,可是像顾心念这样聊天能套出的都是高先生跟我一起吃过什么小吃,给我扛过什么沙发,帮我挡过什么枪子儿的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自从高寒去追求顾心念,他们这些近卫都被留守老宅,那是第一次卫东知道这个人非同小可,不是大哥娶回来玩玩的……

  而高明则不同,他一副比比干还要多出好几窍的玲珑心肠,只看高寒望向顾心念的那满眼的眷恋就发现了端倪。从此就日日抱着顾心念的大腿不动弹。

  高寒把他当亲弟弟,他又是一张显小的娃娃脸,五年前不过十三四岁,很快就得到了顾心念的喜爱,自此之后在大宅简直是横着走,连惹怒了大哥,大嫂都不准他对自己发脾气,简直不要太爽!

  自卫东和高明确定了顾心念夫人正宫位置不动摇的理论之后,‘抱夫人大腿,捧夫人开心’这个认知迅速从卫东、顾心念往下到一班亲卫的弟兄们中间达成共识。

  正好赶上顾心念刚刚嫁过来在大宅里闲得无聊,各位纵横商场或者在枪林弹雨里三进三出过的大佬们都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讨夫人欢心可比讨好大哥容易又高效多了!

  高寒显然对这事儿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没生气,相反,假如他们不去围着顾心念转,高寒反而会私下提点他们收敛身上的戾气。

  高寒一直认为,有感情在是忠的前提,这些人都是从小跟着他的,对自己的忠诚自然不需要怀疑,可是他们能不能把这种忠诚也同样转嫁到顾心念身上就让他很担忧了。

  顾心念的安全一直都是他最关注的东西,这些人都不是庸才,假如他们能跟念念培养起跟自己一样深厚的感情。那么念念的安全就算是有把握了。

  于是从那时起,顾心念就成了大家心里和大哥平起平坐的另一个主子。一来是高寒的确万千宠爱在一身,认定了顾心念就是这所大宅的女主人;

  二来则是顾心念为人的确温和友善,对所有人都是即礼貌又亲近,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嫌弃或者说看不起他们的意思……更何况顾心念是个才华出众的女人,和从前在高寒身边水一样溜过去的那些女人不一样,她腹有诗书,气度雍和……

  可以说,顾心念在大宅的那五年,是大宅里常年驻守的人最为舒服的五年。他们都被顾心念或多或少的关照过。尤其是卫东,顾心念甚至因为高寒派他涉险弄了一身的伤回来跟高寒发过很大的脾气,这让卫东几乎感激涕零。

  当然,高明还年幼的时候,顾心念对于他来说几乎是像亲姐姐一样的存在,他从小被高寒养在身边,高寒虽然对他很好,给他最好的教育和优越的物质生活,但是他从来没有在高寒身边得到一点亲情。

  这当然不能怪高寒,高明也知道这是高寒的本性所致,并不怪他。但是顾心念来了,她把有点孤僻的高明照料的无微不至,高明因此变得活泼开朗,长成了一个有着健全人格的孩子。

  虽然有着比常人更加机敏的头脑,但是会跳爱笑,在家人面前完全还是一个小孩子。这些都要归功于在他少年时期给了她无数关怀和爱的顾心念。

  可以说,假如没有顾心念,或许高明不会是今天的高明,会变成一个阴诡冷酷,不择手段的高明也说不定。

  所以大宅里的人对顾心念言听计从,恭敬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了。在她们看来,顾心念即使失去了记忆也仍然是那个曾经的大宅女主人。他们对能把顾心念接回宅子的这件事相当欢喜。

  其实这个早在之前顾心念也有所感受,不仅高明郑确卫东都对她极为关切,就连曾在大宅里工作的酒井小姐也对她十分尊敬,她隐约知道自己曾经跟他们关系都异常亲密,因此也从未与他们生分过。

  高明见她若有所思,心里也有点慌张,正打算说些什么,外面却又是一阵喧闹。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他二人对视一眼,朝外看去。

  却见一个西装革履相貌英俊的男子含笑站在门口。

  “请问您是?”

  高明急忙迎上前去。

  “啊,恕我冒昧,未递拜帖就擅自登门拜访。”

  外面不知何时竟然缓缓飘起了小雨。秋日的夜晚,大宅外面围拢的护卫都静静的躺在地上不知生死。卫东脸色青白得倒在墙边,手臂上鲜血淋漓。

  来人鬼魅一笑,狭长的凤眼微微向下看,一手理了理有点凌乱的衣摆,一手向前伸去,递出了一张烫金的名片。

  “在下是‘蜃中楼’的人,奉老爷子的命令来带大小姐回去,顺便来主宅拜访,还希望诸位不要怪我不请自来。”

  高明抖着手接过那一张名片,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你……你是二爷!”

  顾心念一下子站起身来。

  “啊,打扰了,夫人。”

  来人缓缓的抬起眼,嘴角浮起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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