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家人刚一进工厂的大门,工厂大门应声而落,严严实实地把里面封锁了起来,何小时不禁有些害怕,祁靳辰紧握了两下她的小手,感受到从大手里传来的温度,何小时才慢慢放松下来。
工厂中间是个两层的建筑,混凝土的表面,随处可见白色的乳胶漆样子的东西,已经斑驳陆离,一看便是废弃已久。
突然墙根处传来声音:进去。祁靳辰目视前方,笔挺而立,但是他用余光扫视了一周,确定声音发自墙根下的一个埋藏式音响。
因为信件上要求只允许列表上的人进来,祁靳辰自然而然担负起保护大家的责任,他走在前面,一只手揽着何小时,另外一只手微微向作张开,阻止爷爷或者父亲走到前面去。
拉开厚重的铁门,当最后一个人迈进门槛之后,不出所料,门“咣当”一声被从外面推上,然后是两声铁疙瘩装在门上的声音,接着“咔嚓”一声,门应该是被从外面锁上了。刘妈和李奶奶不禁缩了缩肩。
一股寒气在祁靳辰的脸上升腾而起,冷哼一声,“见不得人的把戏。”没有太过提高声音,却在长厅之上回荡,震慑力十足。
只听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祁大少爷不必着急,好戏马上开场。”声音是从前面门楣上的隐藏式扩音器传出来的。
距离铁门10多米的里面,是一排原木色的木质门,中间闪了一条缝。
祁靳辰走过去用力把门推开,待门完全敞开之后,才拉过何小时的手往里走。
何小时迈进门后,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不禁错愕地张大了嘴巴。原来里面别有洞天,与外面完全是两种风格。
如果用“奢迷”来形容,何小时又觉得不是很恰当。但是,就是——奢华。
她之所以觉得这个词不是很恰当,是因为里面是200多平占地,上下约10米多高的自成两层的一座楼中楼,整个屋子的墙面和地面全部是用镀金的手榴弹砌码而成,外面铺了一层镶了曜石黑色边的透明的类似于玻璃的材质。
每隔5米左右都会有一个柱子,柱子外围都是通体的透明的,里面是均匀地掺杂着银色勉强能辨识出是星星形状的和黑色柱体,隔层中间密密麻麻摆放的全部是枪,大的、小的、长的、短的。
棚顶之上,垂下来无数条长短不一的金链子,每一条金链子上都挂了1-3把不等的枪。
此外,高高矮矮,形状各异,屋子里放了非常多古董、瓷器,但是所有的物件外面不是搭着枪,就是垂着几个手榴弹。
最异样的是,靠近楼梯的位置,与通往二楼最高点的平行处,有一个看起来像个大吊篮的铁质升降器,从天窗垂下来。
祁靳辰不动声色地用右脚踩了踩脚下的位置,稍微有些松动,八成整座建筑是置在一座炸药库之上。
扫视了一圈,祁靳辰眼里露出不屑之色,“现身吧,总躲在后面做缩头乌龟,还邀我们来做什么。”
边说着,祁靳辰边把何小时推到后面,他两只手插在裤兜里,往前迈了一步,悠闲自得的样子倒好像真的是被约来做客的。
“祁大公子,果真气度不凡,死到临头,镇定自若,这点还是让人多少有些佩服的。”随着声音愈来愈大,一个中年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跟在后面的是五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个手里推搡着嘴巴里被塞了东西的祁靳斯。
祁靳斯的手被冲着前面捆了起来。穿了件非常宽大的衣服,衣服下面鼓鼓的。
看见祁靳斯的脸上有两个红印子,于荛蔓悲从中来,“斯儿,斯儿。”就要往前奔。
祁靳辰板住妈妈的肩膀,用不算很大,刚好能够传到对方耳朵里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妈,先别着急。靳斯不是好好地在那吗。一会儿我就给你带过来,今天他受的苦,辰儿会让伤害他的人如数奉还便是。”
于荛蔓看着祁靳辰眼睛里的笃定,摸了摸眼泪退到了后面,眼巴巴地看着祁靳斯。
“祁靳辰,你好大的口气,欺人太甚。”说话的人正是站在五个彪形大汉后面的卫杰。
“卫兄,原来是你啊,不知道靳斯如何得罪了你。”没等卫杰开口,“卫大公子像是在京城横行惯了,小小的招惹,也要牵连九族吗。龙城也不是没有王法的地方。”
“你。”祁靳辰说的好听,其实就是明摆着骂卫杰没有教养,饶是冷静如卫杰,也有些动气。
卫旭里抬了抬手,制止了卫杰,“我没有时间跟你们废话,老东西,你可还记得我。”
早就注意到卫旭里的祁老爷子,双手抚在拐杖上,目光如炬看向卫旭里,“鸡鸣狗盗之辈,我如何不记得。”完全看不出慌张。
“好。”卫旭里用力地拽了一下祁靳斯的胳膊,“祁家二少爷的命,今天就掌握在各位的手中了。”
祁靳辰突然插话,“这是祁家的事情,与这三位无关,”说着扫了一眼吴伯伯、刘妈和李婆婆,三个人已经吓得有点哆嗦,尤其是李婆婆,本来年龄就偏大,又弱小,尽管是强撑着,看着满眼的枪支炸药,和抵在祁靳斯太阳穴的那把枪,还是情不自禁地腿软。吴伯伯在后面提着她的胳膊。
祁靳辰向来不喜欢按照别人的路数走,这么做也是为了打乱卫旭里的思路。
卫旭里的眼睛里杀气漂浮上来,“与他们仨无关?”卫旭里竟然有些激动起来,“当年还不是他们三个眼睁睁看着御敏死的!”
说完,卫旭里的眼圈居然有些发红。
关于祁御敏的死,虽然当时祁靳辰还没有出生,但是要从祁家隐退龙城开始推测这些风云变化的始末,祁老爷子还是少不了要让祁靳辰知道当初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在刚才卫旭里的口气,听出他对祁老爷子积怨已久的意思,祁靳辰故意引出这件事来激怒卫旭里。
当年,京城四大家祁家、卫家、罗家和沈家,多方面互相制衡,却也井水不犯河水。当时网络没有如今发达,社会上层人家的消遣也是比较单调的,所以各类交际会、舞会组织的是相当频繁。
卫旭里和祁荣御的妹妹祁荣敏偶然相识,迅速坠入爱河,并且偷尝了禁果,祁荣敏二十岁怀上了卫旭里的孩子。
那个时候,远远没有现在开放,在两家人不知道两个人交往的前提下,祁御敏怀了孩子,被媒体大肆传播,对祁家产生了非常恶劣的影响,并且祁家家风相当严谨,非常看中这样的事情。
祁老爷子一气之下,把祁御敏禁足在家里。
两个热恋中的人,几天没见面,相思成疾,有一天半夜,卫旭里在祁家别墅后面等祁荣敏,祁荣敏从窗户顺着梯子往下爬,爬到半路,摔了下去,把孩子摔掉了。
惊吓过度,失去了爱情结晶,必又然少不了受到祁老爷子的百般责骂,祁荣敏得了失心疯,从医院的18楼跳了下去。
祁荣敏从别墅三楼摔下去的时候,吴伯刚刚听见声音,冲到祁荣敏房间的窗口,虽然那时候他还年轻,身形矫健,但是怎么也来不及拽住祁荣敏。
从医院跳下去的时候,正是刘妈和李婆婆在医院看护,当时刘妈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媳妇,好久没回家,丈夫来医院给她送换洗衣物,而李婆婆去给祁荣敏洗水果。
卫旭里竟然记了个一清二楚。
其实事后,祁老爷子也非常后悔,他本是打算教训教训祁荣敏,然后准许了两个人的婚事,谁知道闹成这个样子,当时祁靳辰的奶奶还在世,流着泪说,“这大概就是命。”
当时住的别墅就是现在祁荣烨一家住的别墅,自从那件事后,祁家人为了避免睹物思人,便搬了出来。
卫斯里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到祁老爷子身上,从那个时候开始,明里暗里处处针对祁家。当时卫旭里的父亲卫全还在世,祁荣敏的死也算是带走了卫家后代的一条命,再加之祁家风头正劲,大有超过卫家的可能。
卫全在卫旭里的一再挑拨之下,暗地里多处使阴招,让祁家元气大伤。当时的祁老爷子在军中权高位重,大权在握,不知道上级接到了什么样的密信,一夜之间,兵权皆无。
如果是两项硬碰硬,祁家不一定会败下来,只是向来光明磊落的祁家没想到有人背后阴损,毫无防备,才迅速撤守龙城。
直到今天,祁老爷子才肯相信,卫家居然真的因为当年的一次意外而大动干戈,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举。
当年的卫旭里因为祁荣敏的死,曾经一度抑郁,后来遇到了长相、性格与祁御敏颇为相似的宁莲,也就是卫杰的母亲,才见好转,迅速结婚生子。
头几年,卫杰的母亲突然患病离世,让卫旭里旧账重提,再起歹心。倒也是个痴情的种子,卫杰在罗俊娜的事情上,好似就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