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一路开到了苏家，沈昊小朋友在下车的时候，突然罕有地开口跟苏小鱼说道：“妈妈，今天晚上我不想在家里吃饭。”
“那你想去哪吃？出去吃？”
苏小鱼有点诧异，毕竟这还是他们家沈昊小朋友第一次提意见，她闷头想道，难道是这几天家里的伙食不好？
所以，沈昊小朋友这是无声的抗议？
“不是，妈妈，我今天想到沈居川家里吃饭。”
有些事想跟他说。
这后半话，沈昊小朋友并没有说出来，只是自己在心里琢磨。
他也不是故意想瞒着苏小鱼，而是他的这种心思就真的没办法跟苏小鱼说明，依旧怕妈妈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
苏小鱼从来都没有跟沈昊小朋友讨论过他的病情，除了每天会定时跟心理医生打电话，报告他每天的日常，其他就像从来没有发现过改变。
“呃，好，那我等一下给爸爸打电话。”
沈居川这么久还是在他们旁边住着，就像平常的邻居似的，又透着一点不可告人的亲密。
原因是那个跟余漫有了孩子的司机一直都没有找到，也不知他是不是发现自己办了一件天大的错事，所以赶在沈居川发现之前逃之夭夭了。
介于沈居川的原则，在确定余漫的孩子是谁的之前，他很可能就会一直这样住在他们身边，却不会承认他们的关系。
苏小鱼默默地想，一个孩子从怀上到出生得要整整十个月……娘唉，看来她跟自己的丈夫还得再假装十个月的陌生人，这种感觉让苏小鱼有一种很荒谬的感觉。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儿子好不容易有了跟沈居川相处的时候，她不能破坏了父子俩这样亲密的时候。
于是，苏小鱼摸了摸沈昊小朋友的小脑袋，然后率先走下车打电话给沈居川。
在电话里跟沈居川大概说了一下沈昊小朋友的决定，苏小鱼其实自己也说不清儿子为什么突然要跟他吃饭，就是太突然了，所以连苏小鱼自己都吓了一跳，以为这是父子俩冰释前嫌的机会。
沈居川在电话那边却是一下就听明白了，肯定是沈昊小朋友有什么事自己不方便去查的，所以这时候老父亲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想到这里，沈居川不觉有点好笑，自从上次他拿苏希妹妹的事打趣之后，沈昊小朋友有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没有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好像他不是亲生的爸爸，而是什么洪水猛兽。
“好，我知道了，我今天会早点下班。”
怕苏小鱼等得不耐烦，沈居川很快回了神，然后轻声应了一句。
他现在对苏小鱼或是沈昊小朋友真是没脾气得很，几乎有求必应，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沈居川已经能预料到沈昊小朋友想拜托他干什么了。——除了之前苏希小妹妹被咬的那件事，妹控沈昊小朋友估计不会有别的事找他了。
“那我先到你家做好饭，等你回来。”
苏小鱼也没想那么多，顺嘴就答了一句，反正她也有沈居川家的钥匙，真要做个什么，其实也不用获取他的同意，直接过门而入就好了。
沈居川听见苏小鱼这句理直气壮的话，却是罕见地默了，心里有点动念，脑子里也好像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可终究什么什么都没发生。
他还是原来的他，一个记不起前程往事的他。
“嗯。”
沈居川心口的地方隐隐作痛，嗓子哽咽，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说，最后还是低声应允，然后挂掉电话，之后便看着自己面前层层叠叠的文件，再也不能做任何思考。
苏小鱼楞楞地看着手机，不明所以，怎么了？她说错什么了？怎么沈居川的情绪突然就变得难以琢磨起来？
不过，沈昊小朋友那边正好在催，苏小鱼也不能劳神想太多，便朝着儿子走了过去，“行了，你爸说让我到他家等着，他今天会早点下班回来的。沈昊，你真的不要跟我说说，你这么突然，到底是为什么吗？”
“妈妈，你现在还不到更年期吧，怎么就能这么啰嗦呢？”
疑似更年期苏小鱼：……
养的这是什么儿子？还没外人来得亲切。
沈昊小朋友这样油盐不进的，苏小鱼也没了折，只能跟姜糖打了个电话，然后带着两个孩子进了沈居川家的别墅。
沈居川不喜欢跟别人一起住，当年的时候就这样，所以这地方除了每天都有小时工过来打扫之外，倒是没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
就除了他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苏小鱼看得鼻子直发酸。
当年沈居川就是这么个人，不喜欢跟谁住，也不喜欢有谁闯进他的地盘。
可那时候她哪里知道这男人的习性，就这样无遮无拦地闯了进来，然后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可是，哪怕是她，现在在他的生命里，好像也就是一个影子的重量而已。
你看他住的地方，除了他自己，甚至连一点别人生活过的气息都没有。
苏小鱼在这一刻是挫败了，她努力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败给了沈居川。
也许她真的不是可以跟他共度一声的人吧。
苏小鱼这样想道。
“妈妈，你在发呆干什么呢？”
沈昊小朋友见苏小鱼神情恍惚，便适时地打断了她的思绪，“你不是沈居川就快要回来了吗？你不做饭还在这里发呆，你老公的肚子你是准备不打算顾了是吧？”
沈昊小朋友为了让苏小鱼放松，故意吊儿郎当地跟她开着玩笑。
苏小鱼直接就被他气笑了，“谁说我不做饭！而且，沈昊，别总是什么沈居川，你老公的叫他，你嘴里这个没轻没重的人他是你爸，这件事就算把你打碎了重组都是改变不了的事情。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明明你之前不是还很期待让他回来吗？怎么现在又摆出一副他是你杀父仇人的样子。沈昊，你跟我说你是不是被人夺了舍？你丫是披着我儿子皮的老妖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