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居川点头答应：“当然，不绝对不生气。”
说完，怕沈昊小朋友不信，便又加了一句，“骗你是小狗。”
沈昊小朋友好像这才放了心，对沈居川说：“你知都有一段时间，我真的很希望你从来都没有回来过吗？”
沈居川：“嗯？”
他不是很明白沈昊小朋友说这话的意思。
沈昊小朋友似乎有点紧张，便张着嘴猛地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说道：“沈居川，你知道吧，有那么一段时间，实际上并不是太久，就在前几天，你跟妈妈和好后，你们要好得就像一个人，眼里彻底没了我的存在。
那时候，我就在想，也许你永远都不回来才是最好的。
对我来说，你的存在，就是让妈妈一再地忽视我。
你看，其实之前妈妈说要跟你离婚的时候，我有多开心你知道吗？
我想你们离婚了也好，也省得妈妈总是为你哭。
但其实，哪怕是在跟你提离婚的时候，妈妈也总是哭。
那时候，我就总在想，如果跟妈妈结婚的那个人是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让妈妈哭的，我会好好爱她，给她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我会永远都只爱她一个人，不会让别人有破坏我们的感情的机会。
那段时间我几乎走火入魔，我想的最多的就是怎么样才能让妈妈忘了你，永远跟我在一起。
这个念头在我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一直长大，从未停歇。
但是，在潜意识里，我好像也知道这样的念头是错的，所以从来都没有跟别人说过，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心里琢磨。
直到……“
说到这里，沈昊小朋友说不下去了，他知道沈居川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而且他怕自己说得太详细，会让沈居川承受不了。
实际上，沈居川也确实让他的话惊住了，生生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沈昊小朋友紧张得忍不住站起来想走的时候，沈居川这才回神，一把拉住了儿子的手，笑道：“所以说，你这段时间一直苦恼的事情就是这个？因为沈凌川跟你说对自己的妈妈产生依恋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所以你就以为自己这样的行为都是错的？你以为如果我们知道了，你有这样的念头，会把你当怪物，不要你，所以你在想是不是可以先不要我们？”
沈居川微笑着，不当一回事地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直把沈昊小朋友给问哭了。
沈居川说得对，他这几天一直在想的就是这个问题，爸爸跟妈妈的感情那么小，他们肯定不能放弃彼此，那就只有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儿子走了。
可是，想是那么一回事，真的落到实处，沈昊小朋友这才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想走，哪怕沈居川都这样对自己了，他还是想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不想离开他们。
“他说我是变态。”沈昊小朋友哭到抽搐。
沈居川下意识皱眉，“什么？”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沈昊小朋友便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哭得更大声了，声音里带着一种可期许的委屈，“沈凌川他说我是跟他一模一样的变态，他说我就应该跟他生活在一起，而不是跟你们一起生活。爸爸，我是不是变态？”
沈凌川！
“怎么会呢？”
沈居川面色阴沉，第一次有了想折磨一个人到死的冲动，但看着儿子认真且萌的表情，他的心突然就软了，低头摸了摸沈昊小朋友的头，“傻儿子，你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变态。”
“那我怎么会对妈妈产生那种变态一样的感情。”沈昊小朋友哭得喘不过气，不过，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倾诉心声的人，他也不管这个人是不是之前他口口声声说很讨厌的爸爸了。
沈居川失笑，同时心里又有点可悲，本来这是他们做人父母应该解决的疑惑，可是他跟苏小鱼自始至终都沉浸在自己的悲剧里，对儿子的伤心视而不见，难怪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在他的心里，怕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一个能理解他的人吧。
这样的孤独且寂寞，与众不同，难怪沈凌川随便说一下，他就相信了。
“沈昊，你抬头看着我，抬头！”
沈居川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自己高智商的儿子解释一下什么叫亲子关系。
“什么？”
沈昊小朋友眼睛红通通地抬起头，看着沈居川的脸，发现爸爸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好像要说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他想，是要下结论了吗？
那他是不是变态呢？
“沈昊！”
沈居川大声叫道。
沈昊小朋友下意识立正身子，回答道：“到！”
沈昊小朋友：……
上学做操成了习惯，听见有人大叫名字，就忍不住绷紧身子，这也算是职业病吧？
沈居川闻言失笑，倒是没有为此取笑他，而是低声说道：”沈昊，你知道这人生下来第一个亲近的人是谁么？”
“当然知道。”
沈昊小朋友翻翻眼，“但我不想答。”
沈居川浑不在意他的反骨，笑说着道：“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生下来最亲近的就是妈妈。沈昊，也许你一个人过得太久了，所以不记得。但是，每个人小的时候，总会有这样的时刻的，比说说讨厌爸爸，想跟妈妈结婚，想永远跟她在一起。这么什么大不了的。”
沈居川说完，便觉得好笑似的，摸摸沈昊小朋友的脑袋，笑说：“还真是小孩子，就这么小一件事，还能劳烦你想那么久啊！”
看来他们家沈昊小朋友的病情也不像他想的那么严重，真要是病得很重的人，哪里还有时间想那么久，早就直接动手。
但是，他们家沈昊小朋友既没有跟他决斗，也没有跟他老婆表白，说明他心里还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
想到这里，沈居川就放心了。
之前总担心儿子真成神经病，现在看来也不至于，顶多就是心思比别的孩子重一点。
沈居川不怕，孩子么，养着养着性子就回去了。
所以，他看沈昊小朋友又是那副慈父的表情。
但沈昊小朋友看他可就没那么好的脸色了，想了想，便是一抬头，冷冷地说：“说得好听，沈居川，你这话谁信啊！就好像你记得自己小时候似的。”
沈居川：……
好像有点失策？
“咳咳！”
轻咳了一声后，沈居川轻描淡写地说道：“这孩子怎么说话呢？知道什么叫常识吗？常识就是既不用看书，也不用亲身经历，你就会知道的东西。不对啊，沈昊小朋友，你不是说自己什么都懂吗？怎么常识你都不知道了？”
沈居川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昊小朋友一眼，那一眼所包含的内容十分之复杂，以沈昊小朋友的心智还不足已猜透其中的意思。
但是沈姓小孩子会脑补啊。
然后他这么补啊补，就补出沈居川在在嘲笑他的事实。
沈昊小朋友噔地一下就怒了，你抛家弃子，你还敢嘲笑人来了！
有脸没脸啊！
“是啊，我没有常识！我没有常识还不是你们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