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昊小朋友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在身边收紧。
估计他也挺紧张的。
“那就开始吧。”
沈昊小朋友：……
突然失了声怎么办？
沈昊小朋友张了张嘴，却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本来以为自己准备得挺充分的，结果现在自己面前就是失去三年又回到自己身边的爸爸妈妈，他却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明明就已经决定了要对他们开诚布公地坦白了，沈昊小朋友没想到自己临到头还能掉链子，心里懊恼得不行。
心里一紧张，沈昊小朋友的眉眼都跟着垂了下来，苏小鱼看得心都疼了，她也没怎么想，伸出手去，将自己手里的薯片递给了儿子，“要不你也啃啃薯片冷静一下？妈妈刚才就是这样做的。”
沈昊小朋友：“有用吗？”
“不知道，好像有点用吧。”
苏小鱼笑了，“不过，反正妈妈看见你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有用没用。”
苏小鱼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掖了一下自己的耳边的垂发，有点尴尬地笑了。
沈昊小朋友倒是因为她这样的坦白而放松了心情，“真是笨妈妈。”
“是啊，妈妈是挺笨的，所以只知道傻傻的爱你，不知道怎么样让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昊昊，你爸爸都跟我说了，关于以前的事，是妈妈错了，我跟你道个歉。“
见儿子露出了寻常的笑容，苏小鱼的心情也是一下就放松了。
其实，她说得都是真的。
不管之前她心里在想什么，但看着儿子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时候，苏小鱼对于命运是感激的，感激此生能做母子，也感激老天能让自己回来。
就像她说的，但看见沈昊小朋友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便只有儿子，再也没了其他，连沈居川都在她心里退后了几步，暂时居于二线的位置。
苏小鱼说着这么话的时候，沈昊小朋友手指无意识地抓了一片薯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起来，那认真的小模样明显正在努力听着妈妈的认真告白。
“妈妈，你还记得三年前，你走的时候的样子吗？”
沈昊小朋友嘴里的一片薯片吃完，他突然这样无了一句，眼神放空，似乎是在问问题，又似乎只是在看着虚空的一个点，他在回忆自己的过往。
“记得，怎么了？”
苏小鱼皱眉说道，她不知道儿子怎么突然就说到这个问题上了，三年前，这几个字是她这段时间一点也不肯触碰的回忆。
每次想起当年她就这样消失在儿子的生活里，苏小鱼就有点承受不住。
“可是，我已经不记得了。”
沈昊小朋友依旧看着那虚空的方向，眉头紧皱，但哪怕他努力回想，依旧想不起当年爸爸妈妈一起被沈凌川带走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甚至连那天的天气，那天的人群，那天发生的所有一切都在他的记忆里模糊了。
“可是，妈妈，我现在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的心情。那个时候，当我看着你们离开的时候，我的心情好像还挺平静的。后来，沈凌川站在我身边，跟我说他要把你们带着，去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我记得自己当时挺平静的。
可是，现在我仔细想了想，当时我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那样的冷静出现在我的身上，难道不是一件挺可怕的事吗？可是，那时候我一点不觉得自己可怕，我甚至在心里仔细分析你们还能回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妈妈，然后你知道我分析之后，做了一个什么样的决定吗？
我跟沈凌传说，让他给我三年，我一定可以打败他，将你们救回来。
那时候，我的心情多么豪迈，有一种即将远征出航的豪迈感。
妈妈，现在想想的话，那个时候我的性格就已经注定了会跟别的小孩不一样。
或者我一开始就跟别人不一样，但老天为了让我发现这一点，所以就安排了沈凌川的那次绑架。
后来的三年，其实我过得也不算太糟糕，甚至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我用尽自己的一切精力学习，做一个跟所有小孩都不一样的新的生命。
然后，妈妈你知道吗？
当我从一个被董事会那般老头嘲讽的小孩子变成整个沈氏的中坚力量之后，那几乎就算是我整个人生里成就感最强的一个时期。
也许说出来，你也许不会信，但我是真的喜欢做声音，我喜欢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那些别人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变成现实。
我其实很喜欢那个时候的我。
可是，我没想到你是回来了，可是你不喜欢那个我。
妈妈你只想看见一个听话的乖巧的小男孩。
很抱歉我不是，我以前就不是那样的小孩，以后也不会是，所以很抱歉妈妈，我让你失望了。
我爱您，不想看着你那么难过，所以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跟别的正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但是，我自己心里知道，我永远都不会跟他们一样了。
在曾经我看过了另外一个不一样世界之后，我也不想跟他们变的一样。
妈妈，你能理解我这种想法吗？”
沈昊小朋友说了这么多话，好似终于从回忆里出来了，这才抬头看了苏小鱼一眼，眼睛里有明亮的期待。
苏小鱼让儿子这样的表情烫了一下，缩了一下脖子，却没说话，只是低头仔细想了一下儿子刚才说的话。
她还在消化。
沈居川之前就跟沈昊小朋友谈过了，所以他认为今天这次的谈话解决的应该是儿子跟妻子的事情，所以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只在苏小鱼低头的时候，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给了她面对这一切的力量。
“所以，昊昊你的意思是，哪怕没有三年前那次事故，你也会长成现在的你，是这个意思吗？”
苏小鱼理了半天，终于抓到了儿子刚才话里的重点。
也就是说，她以为他们家昊昊是因为当年的事情受了刺激，心理出了问题，可实际上，这就是他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