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量确实招了,全招了,甚至是连还没有送出去的银子在何处也说了。
他和周岚山还有姜焕果然是齐王的人,马市税金和私扣马匹的事自三年前就开始做了。
周通的身份也跟窦蔻推理的一样,他本姓卢,生下来却跟着已经改姓的父亲姓于。是于青青的亲大哥,也是范阳卢氏嫡出子孙。
十几年前,那时候周通年纪还不到十岁,大通府的于家事发,他被京城的于家送到了大通府周家为儿子,为的是保留范阳卢氏的嫡系血脉。但是,那把火始终没有烧到京城于家,直到三年前。
三年前,于青青一家出事,他就这么躲过了一劫。至于周通跟于青青的关系,沈无量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他们是亲兄妹。
那些粮草棉服本来是想运往青州齐王处的,然而端木杨他们来得及时送不出去了。齐王的命令便改为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在运送的路上放火烧了。
待边军的军心涣散后,鞑靼和瓦剌联军便会入侵中原。届时齐王会割让大通府给鞑靼和瓦剌,代价是两个部族给他兵马,伙同他的亲兵打入京城夺取王位。
猛地一听,似乎很有道理,然而有个致命的缺点。
窦蔻问:“明不正言不顺,且带着异族之兵打入京城,天下人是不会信服的。齐王想做皇帝,难!”
这个时代讲究名正言顺,哪怕冠冕堂皇的理由,也需要明正言顺。如若不然,那些死读书,读死书的老学究们死也不会认可。
读书人不认可,齐王就算是坐上了王位,百姓们也不会把他当皇帝,更何况那些敢于死谏的言官。
沈无量道:“届时太后有法子让齐王的所作所为明正言顺。只要兵马能入京城就行。”
端木杨和窦蔻互看一眼,心中的担忧不减反增,看来京中的局势不妙呀。
沈无量说得口干舌燥,最后问:“那个老连何时给我?”
端木杨起身道:“你放心,本王说话算话。老连既然是鞑靼和周通放在你身边的人,他的所作所为足以定死罪。人,我会给你。来人,押下去!”
沈无量失魂落魄地走了,窦蔻疑惑地问:“沈无量的小夫人真给他戴了绿帽子?”
端木杨坏笑道:“你信?”
窦蔻蹙眉,“你不会是在骗他吧?”
“绿帽子这种事,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本王只知道老连对沈无量的小夫人颇为照顾,早已为他们留了一条很好的后路。”端木杨哼道。
窦蔻扯扯嘴角,知道这事情多半是假的了。
“沈无量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被你这么一说他就信了。可见他多疑到何种程度,对老连也应该早就没那么信任了。”窦蔻摇头道,“狗咬狗啊。接下来该带姜焕了吧,不知他又是个怎样的人。”
端木杨冷哼,“墙头草!”
三个字足以说明姜焕是个什么人。
姜焕上来就喊冤,说他三年前是如何如何帮着肃亲王肃清大通府内的反叛。
肃亲王这个封号就是这么来的,当年大通府流的血可不少。
“闭嘴!”端木杨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姜焕,别以为你暗地里的小手段本王不知,三年前看你还算老实的份上留你一命,没想到三年后你还是把命送来了。贪心,谁都有,但你不该贪了这家再贪那家。
沈无量是比你还贪,但他却只为一个主子。你倒好,三年前卖了顶头上司取而代之,捞了功劳后竟然转投新主,又坑害起了给你乌纱帽的人。现在,你又想卖谁?”
姜焕扑通一声跪下了,“王爷,下官冤枉呀,下官真没做那等事。陛下待下官不薄,下官……。”
端木杨不耐烦道:“把人带上来!”
很快,一个受了伤的年轻人被带了上来,这人是姜云雷。
早已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进来就被按在了地上。哭诉道:“父亲,粮草被抢了,我们全完了。齐王不会放过我们的。”
“哼!”端木杨道:“陛下是对你不薄,可你却要烧他给边关将士准备的棉服。还想用对你的信任,在入冬后残杀他在大通府的子民。姜焕,沈无量全招了。你们一文一武,分工协作,要把我们大夏朝的江山送给胡人,你们的良心呢?”
姜焕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就知道全完了,赶紧认罪:“王爷,下官有罪,下官有罪啊。下官死不足惜,请王爷饶了下官家人一命。”
端木杨不紧不慢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
姜焕自知死罪难逃,为了闺女和婆娘也就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姜焕确实跟端木杨说的一样,三年前靠着出卖顶头上司得了总兵的职务。然而端木杨一走,被周岚山等人忽悠着加入了效忠齐王的阵营,当然这里面少不了金钱攻势。
他手里能动的兵不算多,但也不少了,又怕被人看出什么来,便只答应了火烧棉服和等边军败退时,撤了城防官兵,放胡人们进来。到时就算是失败了,也可以把责任推到部下们的身上,他依然可以带着其他人冲杀做做样子,维持好的他在大通府的形象。
“光这些也够你死上十回八回了。”端木杨气地摔了茶盏,“边城内除了周通是不是还有个韩总管,他在何处?”
这话也问过沈无量,可得出的结果是沈无量并不知韩总管是谁。至于前朝玉玺,沈无量也是偶然得到的,为了这块玉玺,他让有好几户人家变得家破人亡。
前朝玉玺沈无量确实放到了金丝楠木的盒子里,他想把这东西卖给鞑靼的现任可汗阿鲁能,得了钱财不说,还能在关键时刻得到鞑靼的庇护。却不曾想,阿鲁能还没派人来,玉玺没了,还搭上了几条性命。
窦蔻盯着姜焕不放,很想听到他说是。
然而,姜焕有些懵,“王爷,韩总管是何人,下官发誓,下官真没听说过。”
窦蔻抿唇,挥挥手让人将他们父子带下去,蹙眉道:“王爷,看来他们并不知韩总管的事。此事蹊跷呀,这可如何是好?”
端木杨戳戳她的额头,“别把事情想得那么深沉,事情或许没你想得那么复杂。接下来该审周通了,你得做好准备,这个周通不大会说实话。”
“试试吧。”
有句话叫好事多磨,窦蔻没想到她审个板上钉钉的案子竟然也出现了意外。
“王爷,有人围攻得胜楼。”站在窗户后面的两个护卫道。
端木杨起身,嘱咐窦蔻,“不要离开此地半步,你们几个保护王妃。”
话音刚落,人已经蹿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