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山摸摸头,为难道:“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就是有点不大对。”
窦蔻脸面一沉,斥道:“什么叫不大对?还不速速道来!”
“小的,小的也说不上来呀!”玉山急得不行,都快趴在地上了,“大人,就是觉得哑奴好像开窍了似的,不像以前那么傻。文师傅也是这样,虽然手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但他愿意往春叔那里跑了。
前两年文师傅不知道怎么了,一直跟春叔闹脾气,都不大搭理春叔。从去年秋天,文师傅竟然主动跟春叔和好了,两人现在有说有笑的,比以前好像还好了几分。”
窦蔻沉默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换了个人?”
突然间,她想起了刚才的黑衣人劫人事件,或许是真换了个人吧。
这几个人有问题是确定了的,可问题出在哪儿,眼下还不清楚。
如果一个人改头换面替换了另一个人有没有可能?
窦蔻觉得是有可能的,比如顺子的人皮面具,然而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除非都像顺子那样的江湖高手。
想到这里,窦蔻换了个方式问话:“听说小彩霞是玉春收养的义女,他们的关系如何,像父女吗?”
“什么叫像?”玉山一愣,“他们本来就是父女啊。在杂耍班里,春叔也就对小彩霞好了。唉,谁让人家也争气呢,人长得好,脾气也好,也用功。我们比不了。”
窦蔻眼眸微眯,这话听起来有醋味儿,看来那个玉春也没少往杂耍班成员身上投入心血啊。
“本官再问你,你可抽旱烟?”窦蔻终于问了实质性的问题。
玉春很干脆地说:“小的不抽,小的不喜欢那个味儿,也没那个银钱抽。但是师兄弟很多人在抽,说是练功累了抽几口旱烟解乏。”
窦蔻立马抓住了话里的重点,“为何说没那个银钱抽?这烟草难不成很难买?”
“是要银钱买的。”玉春连连点头,这会儿他也放开了,不再像刚才那么害怕,终于抬起头来了。
看到穿官服的女人面若桃花,又脸带寒霜时,吓得立即缩回了脖子,心里怦怦乱跳,这就是大理寺少卿,真年轻也真漂亮啊。
然而玉山生不起一点乱想法,人家是官他是小民,高攀不起,连看也没资格看,便将自己放得更低了。
玉山接着往下说道:“回大人,我的那些师兄弟们抽的烟草是春叔的,他的烟跟市面上卖的不一样,师兄弟抽了没劲儿,早晚还得买他的。”
说起这个,玉山一肚子怨气,“说实话吧,不是小的不想抽那个烟,实在是太贵了。小的就是个跑龙套的,又没有杂耍天赋,工钱是全班最低的,小的买不起。春叔不同意赊账,说什么卖给自己人才这个价,要是卖给别人都是高好几倍的价。”
窦蔻蹙眉,“卖给别人?玉春还往外卖这种烟丝?”
玉山皱眉,摇头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师兄弟们买不起烟丝的时候他总会这么说。”
窦蔻接着问:“可知道玉春的烟丝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小的不知。”
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窦蔻便审起了其他人。半个时辰后将命案发生时还在台上表演的人都审过了,发现都跟玉山说得差不多。
从而确定了文师傅和哑奴跟先前确实不大一样了,虽然长得一样,然而在熟知他们的人眼里还是有不少的破绽,比如说话行事的方式等等。
再一点就是玉春这个人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杂耍班里的人说他很富有,却对班里的人很小气,烟丝从来都是拿现银向他买。
还有一点就是,玉春在京城也有个卖烟丝的店,然而这是个怎样的小店,杂耍班里的人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每过几天,玉春就会离开杂耍班外出一回。
窦蔻得出,这种烟丝并非只有杂耍班里的人能买到,玉春此人应该还有个烟馆。
这东西绝对是毒,必须彻底销毁。
再次审问进入后台以及在别处的杂耍班人员后,窦蔻发现除了文师傅和哑奴外,没有人去过小丫煎药的小院子。可见文师傅和哑奴是第一嫌疑人。
尤其是哑奴,命案的第一发现者也往往有很大的嫌疑。再结合刚才的黑衣人以及杂耍班成员们对哑奴的感觉,哑奴是嫌疑中的嫌疑。
还有,玉家杂耍班看上去很团结,实际上每个成员都各怀心思。要不是有着玉春的烟丝,杂耍班估计早就散了。
既然大概情况弄清楚了,那么该去审审这几个人了。
这几人都受了伤,窦蔻让人带上小彩霞去了大牢。
小彩霞见到窦蔻现在的穿着大吃一惊,“你,你不是叫阿萝吗?是锦王爷的婢女?”
窦蔻笑道:“不,我叫窦蔻,是大理寺少卿。彩霞姑娘认错人了。”
小彩霞糊涂了,看着程素衣问:“真是这样?”
程素衣摸摸鼻子,编瞎话道:“就是这样。王府有事,阿萝姑娘先回去了。这位是肃亲王妃,也是陛下亲封的大理寺少卿。”
“好,好吧。”小彩霞认命了,给窦蔻行了礼后,问道:“大人,小彩霞听从您的吩咐。”
窦蔻唇角上翘,这个小彩霞果然是个聪明的,也没多问,只说道:“跟本官去审问哑奴,你不是看得懂他的手势吗?”
小彩霞不好意思道:“我,我也是瞎猜的。跟哑奴在杂耍班里待的时间长了,便能猜对几分。”
“可在骆家梨园时并非如此。”窦蔻目光炯炯地看着小彩霞。
小彩霞低头道:“也是最近几个月才懂的,以前时常猜错。只有文师傅能时时猜对。”
“这样啊,那就试试看吧。”窦蔻蹙眉道,现在她可以基本确定,文师傅和哑奴有问题了。
来到关着哑奴的牢房,看到哑奴已经醒来了,只是他这会儿很安静,正盯着屋顶看。
“哑奴,你没事吧?”小彩霞关切地问。
然而哑奴没理她,依旧盯着屋顶看。
窦蔻奇怪,这个哑奴怎么感觉像是听不到的样子,便让人拿棍子从牢门外戳了戳他。
这一戳,哑奴才回神,看到小彩霞后咧嘴一笑,立即跑上前来,“啊啊”地叫了起来,然后又挽起胳膊,露出伤口后又“呜呜”地哭了。那样子简直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这一刻,窦蔻可以肯定,眼前的哑奴不是先前的那个哑奴了。